《宫女为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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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瞬息之间,在抬眼看去时,蒋弥碧色双瞳已然消失,只让人疑心是自己惶神看错了一般。

被蒋弥丢到船板上的锐利箭矢随着船只轻轻摇动,骨碌碌的滚远,撞到案桌脚上,溅血的古画此时也坠落在地。

三庵湖上有船只燃起熊熊大火来,火光破开浓重的暗沉夜色,映亮了幽深的湖面。

大船的右侧已有索钩嵌入船壁的咯吱声响,还有人蹬着船壁上来的重重脚步声。

蒋弥皱了皱眉,握紧手中的剑,拉过程绽虚拢在左臂间,带着人来到二楼船栏处。

已有蒙着黑纱的杀手窥见蒋弥和程绽二人,手中拉紧索钩,借力反身而上,跃然于船板之上,手持细长的马刀,脚尖点地窜了过来。

那人握住马刀直砍下来,蒋弥立时横剑架住,银铁相撞发出尖锐的刺耳声响。

蒋弥站的倒是很稳,反观对面那手持马刀之人却被这般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双臂一颤,踉跄着向后连连倒退几步。

船顶上又有蒙着黑纱的人持一把九环刀从斜对面劈了过来,蒋弥留意的很清楚,刚准备上前挡刀,但从蒋弥后方却刺来一柄银色长剑。

程绽剑尖直刺向那斜劈过来的杀手,几步上前脚踏着栏杆,一个旋身,从那杀手上方跃了过去,不过几个瞬息,便来至那人身后,反手把那人捅了个对穿。

染血的剑尖从后背撕裂衣裳,猛的刺入,再从胸前探出。

程绽垂落的发被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吹起,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冷然,杀手缓缓跪下倒地,程绽手肘后移,将银剑又迅速拔了出来。

程绽衣袂翻飞,月白的领口处沾染了些许鲜血。

蒋弥收回视线,看来皇帝陛下倒是不需要自己时时照看的,心思重新转而集中于面前的杀手身上。

杀手的尸体在二楼空台上越堆越多,温热的鲜血汨汨的流淌满地,将缎面鞋底都给浸湿了,那些杀手自然是得了命令冲程绽来的,于是便又一窝蜂的涌上大船来。

后方小船上御林军虽然被藏在水下的杀手给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始反击,还有御林军往大船这边靠拢,想要过来掩护陛下。

蒋弥的长剑是从船壁上卸下来的,本意是装饰之用,不论做工还是刀形都不适宜长时间打斗使用。

这么一会下来,长剑的刀刃上面已经因为吃损而出现了些许细小密布的豁口,也钝了许多。

蒋弥行进杀人间倒也没有先前那般麻利了。

程绽似乎是看出来的样子,等有杀手再袭来之时,便总挡在了蒋弥面前。

两方局势就这般不上不下的胶着起来,一时你又不能得手,我又不能杀干净你。

蒋弥瞧着程绽额处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明白继续苦守在这不是办法,不论如何,得想方设法回到岸上再说。

已经有御林军的小船停靠在了大船边上,蒋弥反手刎了面前又一杀手的脖颈,鲜血飞溅开来。

蒋弥找准时候,抽手拉过正在厮斗的程绽的云纹腰带,把人揽在怀间,接着脚步顺着二楼栏杆一路蜿蜒,迅速跃到了船顶之上。

程绽瓷白的面庞被溅上星星点点的鲜血,他眸间怔然,拉着蒋弥的左臂,夜风凛冽,吹的远处的船火越烧越旺。

蒋弥揽紧程绽纤瘦的腰,脚步一点,直接飞身而下,顺利的落在了其中一个御林军船只的顶上。

那船上还有几个身穿甲胄,头戴铁盔的御林军,他们正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才靠在了陛下的大船旁,却眼见陛下被人揽着突然从天而降,一时愣住。

蒋弥扶着程绽站稳,接着扔掉手里面的钝剑,从地上的御林军尸体旁捡起一把新的刀来。

他推了程绽一把,让程绽往船里靠去。

蒋弥迅速用袖口擦了一把那站着血水的刀刃,双目冷肃的看着那几位御林军,“送你们陛下回岸,我垫后。”

那为首的御林军先反应过来,擦了擦脸上满是血泥尘灰的面容,双目坚毅,声音浑厚,“多谢,臣等必护陛下周全。”

说话间,已有杀手跃到这艘船上来,蒋弥冷着眉眼,又把那人重重一脚给重新踢到水下去。

“行了,快走。”

蒋弥说完,便毫不犹疑的脚尖轻点,重新回到厮斗的混战之中。

程绽瞳孔紧缩,心口一悸,身形微微踉跄的上前,却连蒋弥的衣角都没有摸着。

身后立刻有御林军上前,“陛下,还请入船,您须得小心些。”

远处火光漫天,厮杀坠水声一片,有许多杀手见程绽入船要走,便立刻调转刀锋,抽身前去追赶。

蒋弥守在那船后方,来一个杀一个,血水在湖面上漾开又被吞没。

也有人朝蒋弥暗处放冷箭,同样也被蒋弥横刀劈下。

那些杀手毕竟不是都是傻的,他们心里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先据查,那皇帝此次来井山阜的行宫避暑,身边根本没有能人,除了一个贴身伺候的男侍。

可区区一个男侍怎武艺会高的如此古怪,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他们也明白了,想追程绽的船,须得先拖住蒋弥。

于是,几个杀手一拥而上,与蒋弥缠斗在一起,又有人偷偷潜入水中,往程绽的那船边游去。

等蒋弥杀掉了面前的一众杀手,银色刀刃已被鲜血糊住,再转眼就看见,有不少杀手从水中探头用索钩扒住了程绽所在的船只的船沿,刻意的去压船。

那船只本就较小,此时被一众杀手从右侧扒住,不堪重负的撑了一会,接着便哗啦一下掀翻过来,倒扣入水。

蒋弥眉头紧皱,心下明白不好。

那些杀手能在水下潜藏这般久,定是很通水性,就怕程绽应付不过来。

没有丝毫犹豫,蒋弥反身也入了水。

若论水性,在场没人能比过蒋弥这条人鱼。

虽然夜色暗沉,水中也是漆黑一片,但对蒋弥来说,这没有任何影响,依然看的很是清楚。

他身形摆动,双臂拨水,微小的水泡从旁滑开,游鱼一般的窜了过去。

蒋弥束发的发带也被水流带走,墨色长发披散身后。

因为几天没有入湖,且现在心绪起伏不定,那条幽蓝色泛着浅紫的鱼尾不受控制的赫然出现,鱼尾下摆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鲛纱。

飘散的墨色长发在湖水中也随之变为了红棕色,蒋弥碧色的竖直瞳孔间此时透着满满的无奈。

五指间黏连的浅褐色的蹼不再适于握刀,蒋弥便把长刀一把丢开。

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弥漫开来,算了,这副人鱼的状态如今在水下才叫真正的如鱼得水,更便于行动。

这种时候,蒋弥没有继续再纠结下去,一挺鱼尾,在水中划出波浪般的弧度来。

他迅速就靠近了程绽坠湖的船,已有杀手在水下杀了几个御林军了。

不比岸上还得小心不暴露身份,现在在水下,蒋弥动起手来便再无忌惮。

尖利的爪子像逮鸡崽一样的从后方悄无声息的握住杀手的后脖颈,轻松就给轴断了,真是一轴一个准。

蒋弥环视一圈,终于在湖水深处看见一块月白色的衣角。

蒋弥皱着眉,抖动鱼尾,鲛纱在水中带出弯弯曲曲的弧度来,立刻就游了过去。

他靠近一动不动的那人,刚伸手想去翻过来看看,眼前银光一闪。

一柄短刃在湖水中就这么迅猛地刺了过来,明明水中阻力不小,那人出刀的动作却仿佛不受其影响。

蒋弥轻松握住那人握着短刃的纤细右腕,接着与那人对上了眼。

的确是程绽。

蒋弥清楚这么漆黑的水下程绽应该看不清自己的形态,可程绽的那眸光却让蒋弥有着无所遁形之感。

而且程绽在水下轻轻滑动的双腿连带着绷直的脚尖,会时不时撩碰到蒋弥飘散的鲛纱,还有那条滑腻的扇动着的尾鳍。

蒋弥心中深深叹气,但也明白现在身份暴不暴露已经不再重要了,反正自己今日事毕之后肯定会走,还何必在乎这些,先送程绽上岸要紧。

按说,在水下呆了这么久,程绽应该也会有憋闷之感,但看程绽样子,似乎还是好好的,用不着自己帮忙。

蒋弥刚这么想着,臂间揽着的人便慢慢阖上了眸子,双手在水中脱力般的垂落下来,像是要失去意识一样。

蒋弥愣了愣,没有犹豫,掐住程绽下巴,迫使他张嘴启唇,渡了口气过去,细小的水泡从两人相触的冰凉唇间缓慢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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