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寄望(三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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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归尘携剑而回。

他甫一入门,外头干冷的寒风就带进一阵未散尽的血腥气。

早已在焦急等候的两个师弟师妹忙迎上来,都围着他转,连声问着有无受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归尘一律只答“无事”,见两人问起昨夜事由,却只默声不语,眼含隐怒。

楚南风和应欢欢两人,半夜里就得知了师兄在贺府大杀四方的消息,直忧虑到清晨,本有心想过去帮衬,却被应鹿鸣拦下了:

“你们两个过去,只会给他添乱罢了。”

与焦虑无比的应欢欢二人不同,对顾归尘的人身安危,应鹿鸣倒是不如何担心:

前头在雁回关,他是亲眼见过这人如何越阶斩杀高位修士的,光凭其对剑道的可怕领悟力,哪怕修道年份还不长,也可在汉石城横着走。

说到底这里是大后方,如今战事正酣,魔门方面战力出挑的,早都去前线了,剩下的,便算个重要人物,也多半是负责后勤,属文官类,不经打。

何况汉石城算不上军事重镇,滞留此处的,除开几个统领,就都是些纨绔二代,靠其长辈走动,才来此处混个战功,更莫说那些连姓名都没有的小喽啰了。

顾归尘要是真出了事,那才叫奇怪呢。

因此应鹿鸣没急着问什么,只神色平淡坐在桌前喝酒,见顾归尘也坐下了,才随意问了一句:

“可有被人看见?”——意思是有无暴露行踪和目前的浮月宫身份。

顾归尘摇摇头,也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海碗酒,且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抹抹唇边酒渍,话答得非常简洁痛快:“都杀了。”

见他动作利落非常,且神色似带怒气,应鹿鸣却有些惊奇:既然都杀了,怎么倒一副受了闷气、无处发泄的样子?

正思索着,忽瞥眼发觉对方今日装束略显殊异:已进了内屋,外袍却不解下,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连平日露出的脖颈,也被包全乎了。

应鹿鸣心里顿时有些计较,但又觉得这不可能,一时闻到混杂着血腥气的酒味,更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便把这事抛开,不去深思了。

楚南风则笑呵呵去给两位师兄再提了几坛酒来,应欢欢也一扫

忧色,异常勤快地揽了斟酒的活儿。

天可怜见的,这女娃昨夜担心得要命,且十分懊悔自己非要去看热闹,结果惹得师兄平白无故去掺趟浑水。

好在人到底是平安归来了,她就没继续懊恼,反而叽叽喳喳开始聊起昨儿白天在城中的见闻。

几人才叙了不过半盏茶的话——多半是那三人说或问、顾归尘听或答,期间,应欢欢见到师兄的酒碗又见了底,忙上前抢着要帮斟酒。

才斟了半碗,不意眼睛一瞥,瞧见顾归尘方才执碗的手,露出短短一截玉白的腕,上头竟有几道浅浅的红痕……

应欢欢心一跳、手一抖,酒泼出来了,而且她没意识到,仍呆愣着斜倒酒壶,酒水顿时漫了一桌子,直到楚南风一把夺过壶来,并顺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

“倒酒就倒酒,蠢丫头你出什么神?”

应欢欢还是没回过神来,她嘴巴大张,因自己就坐在师兄身侧,所以她方才看得分明:

那是牙印吧……

绝对是牙印吧!?

真的是牙印啊!?

应欢欢如遭雷劈,人凝固在那儿一动不动,满脑子只剩牙印两个字,惹得应鹿鸣不得不起身,双手按在她肩头晃了晃:“欸,蠢妹妹?你中邪了?”

她好半天才缓过来,并万分笃定地在心中对自己说:

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反思,我有罪!

那些话本子已经把我的灵魂染脏了!

她重新笑开来,又提了个趣事儿岔开话头,目光却总不由自主往顾归尘的袖子上瞥。

顾归尘向来察觉力敏锐,早就感到师妹的眼神不太对劲,又联想起师妹的异常走神,便心知自己多半暴露了什么。

于是他死死捂紧了袖子,再没有露出半点肌肤!

可他没料到,这只会加重应欢欢的怀疑:

天啊!师兄在掩饰什么?

应欢欢面上笑容都勉强了几分,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某些事情,她精神都是恍惚的,且拼命在心里对自己反复强调:

师兄实力这般高强……绝对不可能!

几人叙话完毕,本各自回房去歇息,顾归尘也在自己卧房的案前坐定,拿出阵盘来,正要开始刻……身后就传来了推门声。

由于一行四人的卧房是连着的,包括

了前厅堂屋的大间等等,所以顾归尘没有栓门,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

外袍已经取下了,因此……

他一转头,果就看见应欢欢泪眼汪汪、一脸哀切地盯着自己脖颈上的某些痕迹看。

顾归尘:“……”

这可怎么解释?

又见这女娃娃含着泪,双手握起他一只胳膊,掀开部分袖子,盯着肌肤上深深浅浅的牙印子,哇呜一声就哭出来了!

顾归尘:“……”

不行,哪怕我口拙,根本解释不清楚,也必须要解释了。

于是,他开始语气艰难,笼统将昨夜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具体事宜和大部分细节,自然都略去了,只是讲明白了两点:

一、我遇到了洛九陵,是他假扮的我;

二、这些都是他咬的。

应欢欢听完这磕磕绊绊的解释,终于止了哭泣,可师兄身上的痕迹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这导致一时间,她的重点甚至无法落在“死人是怎样复生的?”又或者“洛公子是诈死吗?”这样的关键问题上……

只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瞪圆了眼,平日的樱桃小口居然张了有鸡蛋那么大,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

“您把他强了?”

此话一出,室内静到落针可闻。

顾归尘茫然又震惊:什么叫我把他……?

他张口想解释,却语无伦次:“不是……我没有……是他……”

同时心里气愤着:

我当然没让他怎么着……是他把我给……!

可这要怎么说得出口?

他又羞又气,愈发说不出成句的话了,更没意识到,自己通红的耳朵尖,已被应欢欢尽收眼底。

这被话本子荼毒至深的女娃娃,一时心口通通直跳、脑子里有了更多不可详细描述的桃色联想:

天呐!师兄居然害羞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欲问出口,抬眼瞧见顾归尘羞愤气急的样子,马上又反省己身:

哦!我不该问的!

师兄本来脸皮就薄!

我还故意来恼他!

她于是摆摆手,阻止了顾归尘继续那苍白无内容的解释,眼泛激动的泪花,一脸的善解人意:

“您不用说了,我都懂我都懂!”

小别胜新婚嘛!情意既满,水到渠成嘛!

“我不问了,

我这就回房!”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出了房门,徒留还在努力组织语言的顾归尘呆立在原地:

他好半天才愣着眼接受了现实——师妹的误会更深了,而我根本说不清。

他恼怒自己嘴笨之余,想暴打某人的愿望更深切了,于是恨恨提了刻刀,撒气一样,在阵盘上划下力道极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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