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罗敷有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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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沉香缭绕,这位突然而至的公子便仿佛刚刚坠凡的谪仙,教人大气也不敢出,唯恐亵渎。

只有盛馥芳快步走上前去,抬手为他拢好衣衫。

“琅儿无事,只是虚惊一场。你出来时可禀告了母亲?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盛维桢望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曹琅,弯腰将他抱在膝上,自己在垫子上坐下,嗓音温柔而舒缓:“母亲睡下了,我没叫惊动她,自己便出门来了。”

他摩挲着曹琅柔软的顶发,将视线转向薛照琼,眼里熠熠闪烁着光芒:“多谢夫人相救。”

琼娘垂一垂眼,又仰脸和他目光相接,“世子怎知是妾所为呢?”

方才众人都着急忙慌的,唯恐曹琅有事,叶夫人吩咐下人去安国公府报信的时候,可没顾得上她。

盛维桢道:“是庭槐与阿姊心意相通,自己猜到的。”

传闻双生之子确可如此,若非他脸上泛着薄红,琼娘险些便信了。

她柔柔一笑,戏谑道:“世子猜的准极。”

盛维桢对上她细长清媚的水眸,悄悄红了耳尖。

曹琅坐在他腿上,抬眼在母亲脸上瞧瞧,又看看方才救下自己的恩人,低声道:“舅舅,痛。”

盛维桢慌忙松开手,见指尖缠着几缕断发,歉意道:“对不住,是舅舅不好……”

高纯熙站在人群中,将盛维桢的慌乱尽收眼底,扭头朝琼娘冷冷睨去一眼。

她想起自己刚穿到这本书里时,是如何的踌躇满志,一心只想温暖这个病弱痴情的温柔男配,让他不再一辈子求而不得、至死都对薛照琼念念不忘。靠着剧情截下无数机缘,她从一个不受宠的小小帝姬、变成皇后亲自抚育的公主,又凭借上下五千年的诗词歌赋名动长安,只为了风风光光地做他的妻子。

无数的青年才俊为她倾倒,她却从不掩饰自己对安国公府盛庭槐的思慕。

可是一直到皇帝赐下婚事,他的目光里都从未有过她。

她想,那是因为他还不曾了解自己。无妨,女主和秦修远不也是一步步试探、了解之后,才生出感情的吗?她完全可以等,可以和他“先婚后爱”。

可是

盛维桢不给她一点机会。

他对她有求必应,给她自己能给的一切体面,可从来不将她当做自己的夫人。

高纯熙耗了三个月,终于认清了什么是女主的光环。

看啊,那个月光一样皎洁澹泊的人,只有在薛照琼面前才会如此惊慌无措,像个初识情滋味的懵懂少年郎。

“殿下……”秦嫮生的手被她攥的极痛,却不敢挣脱,只能怯怯低唤一声。

高纯熙看着秦嫮生,想起远在长安的秦修远,又朝琼娘轻轻一笑。

反正盛维桢总是要死的,与其在他身上耗费深情,倒不如奔向男主的怀抱。毕竟秦修远的心里,可从来没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

何况她这个身份的原主,本就是个暗恋秦修远的女配。

可惜原著里,她因陷害已是镇国一品夫人的薛照琼,而被逼和亲匈奴,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如今换了芯子,不得好死的便不知道是谁了。

琼娘被那毒蛇一般阴鸷的目光盯着,无须回头便知道是谁。

从前困在小楼上时,她便常常在想,高纯熙贵为公主,连秦修远亦为她倾倒,可谓是得天独厚的娇娇女。她为何要去恨一个深宅妇人,恨到一定要她声名狼藉地休弃下堂,甚至死在恶臭浑浊的污水中。

这问题一直到如今都没有答案。

曹琅确诊无事,看起来连受惊也不曾,众人看了半晌,已没了宴饮的兴致,索性便直接散了。

叶夫人道:“庭槐,听说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了么?”

盛维桢颔首,一派高门公子的风姿:“晨起有些不适,如今已好多了。”

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盛维桢偷眼去瞧末座的女子,见她袅袅站起身来,扶着侍女将要离开,忙止住和叶夫人的寒暄,上前道:“夫人这便走了么,不如让庭槐送送?”

盛馥芳牵着孩子,神色格外古怪。

阿弟今日怎如此反常?便是有恩于他们,他待那位薛娘子也未免太热切了些。

曹琅眨着乌沉沉的圆眼,悄声道:“舅舅在抖呢……”

盛馥芳抿紧了嘴唇。

这样青涩拘谨,浑似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琼娘朝秦嫮生招招手,婉拒了他的请求:“外头风凉,曹小公子刚受了惊,世子

还是先带他回府去吧。妾家亦有仆从随行,不碍事的。”

盛维桢眼神一黯,像是星星都藏进了乌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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