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人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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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巷里住着的,多是些商贾之流。他们身份虽贱,家资却不菲,也把那屋舍修葺得格外富丽大气,比起秦家小小三间院子,不知如何华贵。

那女子在车上便彻底昏死过去。

秦嫮生嫌她腌臜,缩在角落装胆怯。琼娘也不指望她一个小孩子能顶什么用,只吩咐霜朵与云朵将人抬着,自己跟在后面托着她的脑袋。

好歹抬进了芳蕤院,侍女们帮着将人安置在偏房,等着主母示下。

“外头去请个老大夫来,切记要医术好的。”

琼娘展臂换上家居常服,抬手把鬓上蔫了的杏花摘下,朝云朵道:“请了大夫,你便去小姐房里,陪她练练规矩,明日再回来服侍。”

云朵偷觑一眼霜朵,低声应下。

从前夫人因她是将军奶母的女儿,总是安排些轻松体面的活计,连霜朵这个陪嫁来的都让她一射之地。如今也不知夫人是犯了哪门子的病,竟开始指使起这些脏活累活给她!

琼娘见云朵撑伞出了院门,背影里犹自带着悲愤,低头轻轻一笑。

从前是她错了。这样的人从来不晓得感恩,只会当她的善待是应该的;倘若乍然去了对她的照顾,她也不会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暗生怨恨。

外头雨渐渐歇了,云朵回来时却湿了鞋袜,连裙子也污了大片。霜朵留意一眼院中积水,见不过薄薄一层,便知道她是故意为之。

霜朵也不理睬她,只朝大夫道:“有劳先生看看这位姑娘,咱们主母不好出面招待,还望先生见谅。”

这老大夫上了古稀的年纪,衣着甚是朴素,面容也慈善,当即笑道:“大户里的规矩,老朽也晓得,只管瞧瞧病人吧。”

琼娘坐在屏风后头,待霜朵领着人去了偏房,才朝云朵道:“人已请到,你去小姐那处吧。”

云朵冻白了脸,不由打个哆嗦:“是。”

她得了嫮生小姐吩咐,这两日一定要成事,尽快把那东西拿到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一直没有得手,她就更不想轻易离了芳蕤院,这才弄湿了衣裳,想着夫人定会过意不去,不指派她活计了。

只是她已忘记了,主家再如何

给她们体面,毕竟身份有别。主子们不乐意再善待她们,那她们便什么都不是。

一时那老大夫也出来了,霜朵和他结了诊金,另派小丫鬟随他去取药。

“腿倒是接上了,只是耽搁太久,多半要留下些病根子。”

霜朵挑亮银釭,将灯盏往夫人跟前送送,怕她夜里看书伤了眼睛,“还有一事,那位姑娘像是……像是有些花柳上的病症,多半真是那地界的女子……”

大家的夫人哪能和娼妓之流沾边呢?平白教人诟病不说,还容易惹上麻烦。可是那姑娘这般惨相,恐怕也是个乱世里的可怜人罢了。

真要为了避讳将人丢出去,终究是良心难安。

霜朵自幼便心善,她说不出劝夫人不管的话,只能抿着嘴道:“要不还是先禀了老太太,她要是允了,咱们也名正言顺一些,不怕旁人闲话。”

秦老夫人终日念佛,却并没有这样的善心。

琼娘合上手札,淡声道:“我既然允了救她,就一定要将她治好。旁人如何说,又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从前她被诬陷通奸,便是有霜朵以死力证,照旧被高纯熙放出风去,让她挨了许多骂名。

那时她便知道,世人不过是要个打发闲时的谈资,真相如何,他们并不在乎;甚至那真相已摆在眼前,却不够猎奇、新趣,他们也只肯继续以讹传讹,哪管旁人什么血和泪。

她从前为了合乎规矩,为了世人的评判,已舍弃太多。如今并不想重走老路。

霜朵与琼娘相伴十数年,比起外人终归是更在意她的清誉,见她如此坚决,反而有些为难起来。

她有心再想个折中的法子,却见两个丫鬟前后脚进了门来,神色各有不同。

琼娘先在那绷着脸的丫头身上扫一眼,认出是秦老太太松鹤居里的婢女,心里便有些无趣。

她端起茶盏呷一口,先问另一个丫头:“瞧你兴高采烈的,可是路上捡了铜板?”

“夫人,是安国公府下了帖子!”那丫头将怀里烫金的帖子呈给霜朵,稚气的脸膛上泛着红晕,很有些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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