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秦修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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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朵将廊下的牡丹挪挪位置,望着琼娘欲言又止。

这几月来,外头传的全是秦老太太那段韵事,各种捕风捉影的瞎话都编排了一个遍,还有讹传珠胎暗结的,愈发没个影儿。

如今大军入城,眼看将军就要归来,老太太还气得病倒在床榻上,可怎么向他交代?

便是要与将军和离,薛家如今只有她们主仆两个,豫章的屋舍早已变卖,该往哪里安身,又依靠什么维持生计?

琼娘坐在栏杆上,垂首慢慢绣着芍药,淡声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咱们之间不需要顾虑太多。”

霜朵凑近她身畔,低语道:“姑娘当真要与将军和离?将军他、他怎会和公主……这里头兴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在她心里,云朵这样诬陷的腌臜手段虽恶心,但真要处置了她也容易,并不算什么难忍之事。至于老太太那里,她纵使再怎么挑剔夫人,当家的主母始终是夫人,当着将军的面,也不好行事太过。

这日子已忍耐下四载,再忍上几年又何妨呢?总比她们无依无靠独立门户强上一些。

可这终究只是她自己的思量,夫人心中的念头,不是她可以妄加干涉的。

琼娘停住针,摸着那朵将要完工的芍药花,低低叹口气。

这世上多的是忍耐夫婿风流的女子,她也并未奢望秦修远此生只有自己一人。否则当初知晓他少年浪荡、家中有个婢生的女儿,她便不会许嫁。

可是过日子,总要有个诚心过日子的样子。

秦修远的心太野,行事也太过狂妄。只看他构陷安国公、又在权倾朝野后架空少帝的那些作派,便知道他的手段何其狠辣。

如今他满心都是高纯熙,她何苦强占着这个秦夫人的名头?况且他们之间,还有许多的仇怨要算。

“你上回说的那药,已经配成了。”

谷红枚已可以下床,除了行动时略有些趔趄,看着倒像是好全了的样子。她靠着门框懒洋洋晒着日头,正昏昏欲睡。

琼娘来了精神,扭脸问:“要怎么服用,多久可以起效?”

谷红枚眯眼瞧她:“吃进嘴里总能生效,一剂不成,

多的是药给他续上。只是我如今改了主意,还要再配一剂女用的药散。”

“给我吃?”

谷红枚撩开碎发,嗤笑道:“你若肯和他颠鸾倒凤一番,吃两贴也无妨。”

“你怎可说话这般粗鄙!”

霜朵通红了脸颊,将琼娘护在身后,不让她听这些污言秽语。

琼娘倒不觉得羞怯,她若有所思地望一眼谷红枚,总觉得她心底盘算着什么主意,竟像是冲着高纯熙去似的。

高纯熙与秦修远也不知道是哪年勾连在一处的,但依着她想,总归不是清清白白毫无越矩。谷红枚既然配了断子绝孙的药给秦修远吃,那相辅相成的药散,便该是给高纯熙服下了。

可谷红枚为何要对公主用药?

外头人声愈发喧嚷,还有一阵一阵的马蹄声与铁甲摩挲声。

霜朵侧耳听了听,犹豫道:“将军回来了,便是和离,也该去迎一迎他……”

琼娘叹一口气,将绣布随手放下,“那便走吧。”

迎不迎秦修远倒在其次,她已许多年不曾见过盛世叔,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她。庆城郡主多心她与盛维桢的关系,她不好轻易向郡主示警,已烦心多时了。

想到那个月华一样皎洁温柔的男子,便想到那日盛家水榭里,他那满眼的执妄。

琼娘紧一紧袖口,不去细想心头的悸动,大步朝府外走去。

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脸上全是洋洋的喜气,翘首盼望着队列行过此处,好在里头寻觅到自己的亲人好友。

“还有许多提篮的花娘。”

谷红枚站在门扉深处,冷眼看那几个招蜂引蝶的女郎。

琼娘顺着她视线望去,见那些女子个个衣衫轻薄,臂上各自挎着一个柳编篮子,里头盛满了艳红的桃花瓣,兀自与周遭的男子肆意调笑。

这是为着兜揽恩客,还是慰军的意思?

“是安国公!”

不知道谁人叫嚷一声,人群便像是水入油锅般炸裂开。

琼娘眼看着百姓们皆挥动起衣袖,欢声向打头那白马银辔的主帅热烈问候,莫名也跟着雀跃起来。

这一仗是他们大胜了,虽烧毁了长安,却总算不曾叫匈奴人改换了汉人血统,守住了大魏的万里河山。

但她很快便看见了随在安国公身

后的一匹红鬃马儿。

那马上坐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蜂腰猿臂、阔肩窄臀,有着一张刀削斧刻的英俊容颜。

这是教她守了四年活寡的夫婿,秦修远。

他看起来便是个磊落忠直的昂藏男儿,眉宇间有着锐不可当的凛冽战意,浩浩然一身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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