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撑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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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膺坐在圈椅里,正闭目养神。

他还没到不惑之年,须发仍是乌黑的,一双丹凤眼配着卧蚕,很有古籍上绘的名将影子。

琼娘缓步走到近前,盈盈拜倒:“见过盛世叔,世叔安好。”

她的声音并不柔媚,却就是莫名的悦耳,如同她的气质一样干净。

盛膺从沉思中醒过神,一眼便被这艳光四射的女子摄住,愣了一瞬才将人拉起来:“多年未见,侄女儿很有你母亲昔年的风采。”

琼娘想起亡母,眼中一黯。

“好孩子,如今既然在建康见着了,往后便常常往府上来。芳儿性子霸道,鲜少有交心的密友,你与她投缘,便多与她说说话。”

他的语气宽和而慈爱,像极了薛节在世时与琼娘说话的样子。

想到父亲,便想起在豫章的岁月,她的心绪平和下来,连唇畔都有了淡淡的笑意。

眼见琼娘的神情舒缓下来,盛膺正色道:“昨日之事,已经派了人去查,一时还没有什么头绪。稍后面圣,若是问起什么你不便作答的话,便只管闭口不言,自有世叔为你周旋。”

他是权臣,也是纯臣,为的却不是维护高家的天下,而是大魏这座庇护数万万百姓的江山。

盛膺自觉已经够无私、够奉献,便不吝惜偶尔做些护短偏私的小事,用以犒赏自己。琼娘是好友留存于世的唯一骨血,为她做些以势压人的行径,不算什么。

琼娘心中却很感动。

她父亲轻狂狷介,生前死后的交心好友便只有盛世叔一人,却也因贬谪豫章而山水相隔。可纵使如此,他还是将她纳入羽翼,为她奔波周旋……

“世叔要说的话已交代完了,咱们走吧,芳儿怕是该等急了。”盛膺朗笑一声,率先出了小厅。

盛馥芳候在马车前,果然已有些焦躁。陈光彦缩着肩膀站在她身旁,大气都不敢出。

“好好照顾你薛大妹妹,父亲先行一步,在行宫前等你们。”盛膺不待女儿抱怨,抢先嘱咐道。

他是久战疆场的老将,不耐烦学文人坐慢悠悠的轿子,一翻身便上了那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回首对两个娇花一样鲜艳明媚

的女儿望一眼,扬鞭像疾风一般纵去。

“父亲总是如此,还当自己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呢。”

盛馥芳撅嘴埋怨一句,也不管表弟,拉着琼娘坐上车,低声问她:“他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琼娘如实道:“世叔嘱咐我莫要怯场,有他为我周全呢。”

盛馥芳哼一声,不满道:“还当他要为阿弟说说话,却原来是说这个。这有什么要紧,不过走一趟过场罢了,莫说你是冤枉的,就是真不清白又如何?”

这话里的不敬太过露骨。

琼娘踌躇一瞬,劝道:“阿姊心直口快,却难保旁人不会妄加揣测,到时攀诬盛家心存悖逆、不敬天子,岂不是一桩祸患?”

“由着他们说去,能将吾家如何?”盛馥芳浑不在意。

如今的大魏早已是汪洋中的一根浮木,全靠安国公府托着,才没有沉下去。

所以桓帝巴巴赐了公主为安国公世子冲喜;高纯熙开拓不了的商路、庆城郡主抬抬手便成了;长安城破,素日只会高谈阔论的衮衮诸公,还不是带着小皇帝逃往建康,希求安国公力挽狂澜?

魏军大克匈奴,军中风传盛膺将小将秦修远视作接班人,即使群臣再看不上秦修远这个年轻的寒门子弟,还不是预备了一品将军的军衔给他?后来盛膺改了心思,便只准备给个四品打发了。

盛馥芳这般硬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琼娘回想上一世盛家的败落,默默叹一口气。

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想从外头攻破,一时是攻不下的。但从里头先乱起来,一夕覆灭也不是奇事。

高纯熙勾连二房、以爵位相诱,便轻松有了盟友。她又借儿媳的身份便利游走在盛家内宅,将世叔这个盛家的主心骨害死,到外头群起攻之的时候,安国公府便没有那么坚不可摧了。

庆城郡主为人刚强,手腕也高超,原本有她坐镇,未尝不可抵挡。

但她的弱点实在太明显,便是那一双儿女。

盛维桢的死,在这时简直是“天命所归”。

琼娘那时已被困在小楼,除了秦修远便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人,这些阴谋还是她自己从他话里推倒出来的。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若这一世再让他们得逞……

“到了。”

盛馥芳推一推她,笑道:“瞧这小脸煞白的,不是让你莫怕,有盛家给你撑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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