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舍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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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带茧的手捂住了琼娘的嘴。

她脖子微凉,知道来人带有利器,也不挣扎,顺从着对方拖拽的力道向内室去。

心念电转间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她同时捏紧了袖里的药包。

“这般国色美人,还是不要轻易冒险。”那人将掌心覆在她手背,轻巧地夺去了她唯一的依仗。

琼娘强自镇定,也不回身看他,“未知阁下潜藏小妇人房中,所为何意?”

她的菱唇被手掌捂着,话说的艰难,还有些含糊不清。元缙掌心微痒,被那热气喷洒在软肉上,轻轻皱起两道剑眉。

这女子几乎是被他圈在怀中,他一低头便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还有小巧洁白的耳垂。

“一个男人藏在一个女人的房中,能是为什么呢?”他凑近她耳畔,刻意调笑。

琼娘垂一垂眼帘:“未知虢国的男儿皆是如此浮浪之辈,在自己本国放肆惯了,便以为魏女也这般放浪轻浮。”

元缙眉头轻舒:“你怎知我是虢国人?”

“不过诈你一诈。”

世叔前脚查封一帘幽梦、探出有虢国人参与其中,后脚便有刺客行刺陛下、夜袭安国公府。这人在这时出现,总是沾点关联。

她被这样禁锢着,袖子里的药粉也被拿走,却半点不见惧意,连声线都是平稳的。那些含混不清的话语隔着他的手掌传来,软糯糯的,甚至有些娇嗔的错觉。

元缙冷声道;“你揭破我的身份,是活不成了。”

这女子却还是安静站在那里,也不想着挣脱逃走,甚至连闹出动静向旁人呼救的打算都没有。

“你就不怕?”

怕便能不死么?

琼娘盯着未关严实的衣柜,心头一跳:“你挟持了曹小公子,藏在此处。”

“怎么,你也想立功?”

琼娘眸光一闪。

元缙将匕首挪开半寸,低头凑近她纤长的皓颈:“娘子艳色无匹、芳兰竟体,小人心向往之,娘子若肯俯就,小人无有不依。”

芳草的清香杂着她身上自馨的处子香气,元缙鼻端轻嗅,几乎要吻了上去。

他知道这是高纯熙那姘头的妻室,却不知道秦修远竟能放着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动。看来是他低估了高纯熙

的本事。

“阁下是受了‘高人’的点拨,以为火烧秦宅便能将官差引来,趁乱从北门出城么?”

想起那些桐油,琼娘掰开他的手,口齿清晰道:“江南潮湿,无端发起大火,安国公会看不出其中猫腻?只怕更是要严防死守。到时你失了曹小公子这个人质,怕不是便要束手就缚。”

元缙听着她侃侃而谈,不动声色地问:“怪哉,他是我的护身符,我怎会轻易让他跑了?”

“自然是要助‘某人’立功。”琼娘顾盼神飞,眼底有粲然流光划过。

元缙眸色:沉沉“什么人也不抵性命重要,娘子说是不是?”

“这却要看阁下与她的交情了。”琼娘沉着以对,挑拨道:“若碰上一个反复无常、不讲信用的人,可就说不准了。”

“她不敢。”元缙不为所动,心中甚是笃定。

长公主勾连异国摄政王,此事若是暴露,魏人必定朝野哗然。小皇帝是个无能的废物,盛家也会怀疑她不贞、给安国公世子戴了绿帽子,到时可无人会保她。

高纯熙心高气傲、醉心权势,从高位跌下被千夫所指,比杀了她还痛苦。

她绝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看来阁下手中亦有对方的把柄。”琼娘微微一笑,“若是将阁下灭口,岂不万事大吉?”

元缙皱眉。

高纯熙手下有个神出鬼没的江湖高手,确实为她铲除过不少心头大患。但他既敢潜伏魏国,也不是毫无准备,未必便能如她所愿。

只是那女人是疯的,行事全凭心意,或许还真会出这蠢招。

他是精美昂贵的玉瓶,高纯熙不过是窜进瓶中的老鼠,为只老鼠损伤玉瓶,不值当。

元缙抬眼去瞧那灵秀袅娜的女子,挑眉道:“娘子似乎知道些什么,话里总是意有所指。”

“妾是深宅小妇人,不过白说两句。阁下听听便罢,何必深究呢。”

琼娘敏锐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乘胜追击:“不知阁下在虢国官居几品,若两国当真兵戎相向,胜算几分啊?”

元缙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女子。

与匈奴人一战,魏国大伤元气,连皇都都丢了。虢国本该趁势发难,将苟延残喘的魏国彻底歼灭、纳入虢国版图。

只可惜

……

他们的小皇帝,可不像魏人的皇帝那般省心。

但他也不是盛膺,不会甘心久居人下,辅佐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

“昨夜刺客夜袭安国公府,掳走曹小公子、刺伤盛大小姐,连郡主也受了惊吓。安国公是护短之人,焉能善罢甘休?要知盛家、曹家与陈家,可几乎把持着大魏军、政、财权全部命脉,若他们执意要向虢国讨回公道,又该如何善了?”

元缙沉沉一笑,将脑袋搭在她肩头。

“娘子处处为我思虑,一片真心,不如随我回虢国去?小人虽不才,官位比秦将军虚高几品,家中只有几房美妾,膝下尚未有庶子庶女。娘子仙姿佚貌,遣散后院独宠娘子也未不可。”

琼娘轻垂臻首:“怕只怕两国交战,妾头一个被推出来祭旗。”

她耳畔响起一阵低沉的笑意,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

“看来阁下是想到脱身之法了。”她扭动肩膀与他拉开距离,“小妇人未敢私窥阁下尊容,不知可否留得残命?”

“你该看看的,”元缙站直身子,“若你看了我的脸,必定肯跟我走。”

“那还是莫要看了。”

琼娘发觉他的气息柔和少许,试探着从那刀刃下挪开,慢步走向衣柜。

她没想过高声呼喊,哪怕陈安年就在不远的书房中,这人提刀杀她的动作终究会比陈安年赶到的速度更快。

柜子里只有几件老气沉闷的衣衫,全是顾虑秦老太太才制的呆板样式,丢在里头已许久没有穿过。她抬手将柜门打开,就见一个小小的孩子双眼紧闭着卷曲其间,沉沉昏睡。

正是曹琅。

琼娘松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肢体,没见什么大损伤,只脖子、手腕处有些淤青。

“给他喂了多大的剂量,可会留下什么病症?”

她将孩子小心抱出柜子,轻柔地放在榻上,抖开绣着素馨花的薄被盖上。

这明明是旁人的孩子,她守在床前照料安抚的模样却像极了孩子的母亲,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圣光,温柔又慈爱。元缙静静看了半晌,忽然偏开头去。

琼娘指尖微动,在绣枕下摸出一个小香球,无声无息地笼进袖中。

院外在此时起了嘈杂之声,有大队的人马

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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