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端午（2 / 2）

琼娘心中一动，问道：“郡主可会……不喜女子穿着打扮太过招摇？”

秦老太太不喜她姿容太盛，总疑心她不安于室，便只好穿上老气沉重的衣衫遮掩。实际女子有几个不爱美服华裳呢，除非是压不住，不然何种鲜嫩颜色不想试试？

何况她还生了这样倾国倾城、艳丽无匹的姿容。

上辈子到死，她最遗憾便是辜负了这副容颜。

盛馥芳似笑非笑：“我母亲从前是艳冠京华的大美人，她只怕见着丑人伤眼睛，从来不怕见美人儿。”

琼娘眉眼舒展，点头道：“我省得了。”

第二日起个大早，琼娘对着镜子匀了久不动用的胭脂水粉，盛装去了安国公府。

随行的是霜朵与素荷，两人对公府都不陌生，还悄悄抬眼打量来往赠送节礼的人家，再抱着自家的礼盒偷偷掂量几下。

后院里法事已开始做上，还能听见吟唱梵文的歌声与焚烧经文的烟灰味。

“侄女儿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物件，只盼娘娘莫要嫌弃简薄才好。”

琼娘将备好的孤本与字画送上，另有几柄她亲绣的罗扇，长柄用了水头极好的翠玉，看着便觉凉爽。

“好孩子，你有心了。”

庆城郡主执着琼娘的手，细细端详许久才道：“从前便听闻过你母兰陵美人的名头，只是一直不曾见过。如今瞧你与芳儿，确是强她许多。”

“娘娘谬赞了。”琼娘低头自谦，又问：“我母亲，从前名声极大么？”

她记忆中只有母亲扯着她耳朵打她屁股的记忆，要不就是冷着脸罚她抄写自己的名字。

人

自然是美的，只是她一出生便见母亲模样，许是看多了不觉得，对母亲的容颜并无太多惊艳。

郡主笑意一淡，转而说起旁的话题。

琼娘心底便存了事，待见到盛膺时，就格外留神他待自己的态度。

莫非世叔对母亲……

“你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垂丝海棠树下，盛维桢为她递去一杯微温的花茶，有些惊奇于她小脑袋瓜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联想。

“外祖母当年并不十分中意我父亲为婿，而是更属意雍王世子。世子从前便追逐讨好我母亲，比我父亲更体贴懂风情，宫中老太后便有些迟疑。谁知雍王世子去了一趟兰陵，回来便茶饭不思，还作了一副《浣莲图》。画上美人翩若惊鸿，引得满京师的子弟争相观赏……”

“画的我母亲？”琼娘满眼惊奇。

盛维桢笑意温文：“我母亲心高气傲，被众人吹捧争逐惯了，只在薛伯母那里吃过一次亏，这不就耿耿于怀多年？听说她还曾想去兰陵亲见这位萧娘子，却被外祖母拦住了。”

再后来便是萧竹胭拒不入宫，与家族决裂。她失了贵族女子的身份，更不堪堂堂郡主面见了。

“阿娘从不与我说这些。”琼娘叹口气，眼神落寞。

她有些想念他们了。

盛维桢抿一抿唇，向日头望一眼，站起身子：“你会有许多新的家人，他们会将你失去的疼爱弥补回来。”

琼娘望进他睛中，只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不见了从前的温煦星辉，连唇畔的笑意都有些费力的痕迹，不似往常那般自然。

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我该去前头了。”他浅浅一笑，“待我再回来时，便不一样了。”

“世兄。”

琼娘伸手将他衣袖拉住：“待这些杂事告一段落，咱们好好谈谈，好吗？”

盛维桢心尖一颤，垂眼避开她的目光，“我去前头了。”

他有事瞒着她。

琼娘端起茶盏喝一口，轻声问素荷：“前头怎么样了？”

素荷脆生生道：“陛下派了使者来，长公主也亲至了，现在只待吉时，便可主持和离啦。”

听起来比她与秦修远还简单，只怕不会当真这般顺利。

琼娘揉揉眉心，选择相信盛维桢。

她与盛馥芳围坐在沁凉的玉簟席上，看曹琅摆弄鲁班锁，时不时喂他吃几片瓜果。

“琅儿聪慧少言，或许这也是他的好处。”

盛馥芳扬唇：“我的琅儿处处都好。”

两人笑一阵，忽见传话的婢女脚步匆匆而来，向使女们低声说了什么，使女便全都神色有异。

太“大小姐，昭阳长公主中暑晕倒，太医诊脉时……诊出有孕了。”

盛馥芳将细瓷白盏狠狠掷于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日万字更新，今天先缓缓=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