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梁瑾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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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酷热,动辄便黏腻生汗,让人越发懒怠动弹。

卢大娘提了一篮子石榴送来,琼娘让丫鬟们收了,拉着她进厅里喝茶。

“大娘这几日在忙些什么,每回在巷子里瞧见你,都是风风火火的。”

卢大娘轻摇扇子,喜气洋洋道:“接了东昏侯爷一桩差事。侯爷客气的很,薪金也丰厚,可不得尽心尽力为他操持一番?老身在建康混迹这些年,还是头一回和东昏侯打交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叫……如沐春风!”

琼娘将果碟推推,笑问:“侯爷请大娘做些什么?”

“侯爷想置个院子专门莳花弄草。他城外倒是有庄子,只是那庄子再好,一来一回也累得慌,便想在城里置办下来。我寻思着咱们这巷子就有许多老文士留下的宅院,院中花木许多都是现成的,岂不是正合了侯爷的心意!”

琼娘眸色微沉,“侯爷可看中了哪户?”

“正要与娘子说呢!”

卢大娘哈哈一笑,“可巧就与娘子做了邻居,买下了娘子左近的院落,侯府下人们已经忙碌起来,过两日就能搬进去了。”

这薛娘子就像那梧桐枝似的,自打她来,那一窝一窝的凤凰全扑棱棱飞来了。

什么世子、将军、侯爷,从前只能听听威名的人物,一个一个也都有缘见上一见了。

琼娘把手帕垫在掌心,慢慢剥着石榴,“那还要请大娘代为送上贺礼,庆侯爷乔迁之喜。”

秦修远“烧毁”了她的那些书,送了不少东西来向她致歉,琼娘懒得翻看,都堆在柴房里没动。宋子琛一定要凑上来,倒不如直接从里头拣几件送去。

卢大娘一口应下,转而说起近日城中的传闻。

“听说国公在虢国显了好大的威风,那虢人的小皇帝见了国公威仪,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哎哟哟,还是一国君王呢!”

传言安国公方抵虢地,虢国的小儿夜里都不敢啼哭了。这些话大半都是夸大过了的,听起来神乎其神,却教魏人听得群情激昂,津津乐道许久。

琼娘掩唇笑一声。

又听她道:“那个虢国的摄政王爷,虽说是咱们的驸马了,实际却是被世子爷擒住的阶下囚,是个

来咱们大魏刺探军情的探子!国公与虢国人交涉,说是商议婚事,可是咱们谁不知道呢,就是去找虢国小皇帝讨要赎金的。听说那小皇帝推三阻四的,很不情愿将人接回去呢……”

卢大娘说着放低了声音,“长公主也忒不体面了,辜负了世子不说,竟是和个虢国人珠胎暗结。那日祭祀先后回来,我影影绰绰听见,公主还有做女帝的心思。啧啧啧,得亏先帝早早立了太子,否则依着先帝对长公主的宠爱,还真指不定呢!”

琼娘呷一口香茶:“这几天热,我都不曾出门,外头竟传了这么多的话?”

卢大娘润润嗓子,叹一口气:“这位长公主,真真是教人失望!从前那些茶楼酒肆里,到处都是传颂她诗篇词句的文人学子们,上回世子休妻还有人为她鸣不平,责怪世子体弱,不是公主良配。如今那孩子的父亲浮出水面,再也不见人念她的诗文了……”

前一阵子,陛下与安国公府都遇到了刺客刺杀,当时便有风声说是虢国人做下的恶事。

建康为此戒严许久,挨家挨户搜了个遍,连王公大臣之家都不能幸免,闹了好大的阵仗。满城都惶惶的,不敢轻易走动,都盼着找些抓住那些贼子,全都钉死在菜市口泄愤。

如今想来,可不就是这位摄政王爷带人做的!

长公主那个情夫,就算是个落魄乞儿,也强过虢国人啊。

这怎么对得起安国公半生戎马,又将泱泱大魏的儿郎们置于何地?

“听说公主也有悔意,曾想打掉胎儿,不过她借着先后祭典安排那个摄政王出逃,就实在不忠不孝。”

卢大娘长叹一声,捻起红艳艳的桃子咬一口。

盛维桢抹去了琼娘在其中的影子,无人知晓高纯熙曾想借落胎害她性命。他们只知道当朝长公主怀了异国摄政王的孩子,不贞不忠亦不孝,空有满腹才学,却有负家国,令人不齿。

琼娘为她续上一杯茶,笑道:“陛下与长公主亲厚,为殿下赐下婚事,又费心筹办她的嫁妆,想来殿下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处。咱们不聊长公主,大娘再说说旁的趣闻吧,丫头们几天没出去,都憋坏了。”

“那就只剩下世子爷和梁相小姐的婚事了。”

梁相家没有公子,只有四位小姐,个个都是相貌不俗的大美人。尤其是四小姐梁瑾宜,当真是芝兰化人,秀美可比天仙。

“这位梁四小姐与安国公府大小姐,并称大魏双姝,人人都道是咱们魏国最美丽的两位女子呢!”卢大娘笑呵呵的,接着道:“托娘子的福,我已见过大小姐,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大美人,只是可惜了娘子少在人前露面,这般好颜色竟鲜为人知……”

有句话她未敢说,盛大小姐站在薛娘子身旁,都被薛娘子衬得黯然失色了。

她虽未见过梁四小姐,但既然与盛大小姐并列,那便是在伯仲之间,想来也是不及薛娘子风姿的。

“听说梁相上书陈情,说四小姐顽劣任性,难当公府宗妇,请陛下收回成命。”卢大娘偷眼觑琼娘脸色,想瞧出些许端倪。

梁四小姐饱读诗书,才情虽不及长公主,也是天下少有的才女,听闻规矩言行都是极好的,怎会不堪宗妇之责?她曾见过世子送薛娘子归家,两人举止有礼,眼中的亲昵却藏不住,看着像是有情。

照她的猜测,多半是世子不肯应下与梁家的婚事,让梁相探知到了心意,才会主动上书请辞。

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多半还是要落在薛娘子身上。

琼娘面不改色,“相爷自谦罢了,并不是四小姐当真不好。”

卢大娘笑一声,不再多言。

第二日天气转阴,琼娘新收了一罐莲心茶,想着庆城郡主爱喝,正预备送去公府,便听说有客来访。

丫鬟们有些诧异,琼娘却隐隐有了猜测,扬手道:“快请进来。”

领头进来的是个十□□岁的秀逸的美人,脸颊白净的像栀子花,身子纤巧窈窕,还透着扑鼻的清香。

就是看着有些孤冷。

“瑾宜冒昧来访,还请娘子海涵。”

不等袅娜的美人盈盈俯身,琼娘道:“妾是民女,受不得四小姐的礼,快请坐下。”

梁瑾宜在一旁坐下,并不意外她叫破自己身份,杏眼落在琼娘身上,略略恍惚了一晌,露出黯然之色。

“薛娘子姿容如此之盛,实在教瑾宜自惭形秽。”

琼娘穿着家居的松绿襦裙,头上松松挽着髻,素着脸不曾上妆,连钗环镯子都嫌累

赘。这般素净简单的打扮,放在谁身上都不起眼,却让她如华光内蕴的美玉,清丽到了极致。

梁瑾宜便是清秀到极致的美人。

她与艳若骄阳的盛馥芳站在一处,一清一艳,从不曾落到下风。听闻薛氏明艳瑰逸,她原本以为同盛馥芳一样是个浓艳的美人,却原来还能这般清雅素丽,将她生生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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