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不速之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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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们的集会都大差不差。

对坐着品品茗、赏赏景,用些新奇精巧的吃食,谈谈诗词歌赋、说说家长里短,该奉承的奉承,该结交的结交,末了再展示一下自己的气度修养,坐到该散的时辰,再演一回宾主尽欢、兴尽而归,也就完了。

认亲宴说是认亲,实际和夫人们的赏春、赛诗会一样,不过是名目更正经一些。说是让亲朋们相看相看新妇人,听听诸位的意见,实际能带出来正经认亲的,都是心里已经看准了的,谁又会扫兴说不成呢?

尤其这还是郡主家的媳妇。

谁敢去撩她的胡须?

夫人们早早便到了,坐在席上各自闲絮,并没有摆亲长架子。

陈家的当家主母卢氏带着两个儿媳到场,表现出来足够的重视。

她们都是大族出身,夫家又是长袖善舞的皇商,也早早练就了一身交际本领,混在人群里如鱼得水,很快就让场面热络起来。

“大妹妹自小眼光便高,这个新媳妇一直藏着掖着的,竟一点口风也不露,如今终于舍得给大伙瞧瞧!我倒要擦亮了老眼,看看是怎生的天仙化人,入了大妹妹的法眼!”

卢氏嫁入陈家时,庆城郡主还未出阁,陈益与郡主感情深,她们姑嫂便也算和睦。

叶夫人抿一粒红玉樱桃,笑觑她道:“我却比你有福气,早早就见过了新妇。说来还真是天仙化人,比那二月的春葱还水灵,半点没虚着。”

她是少帝的姨母,卢氏略敬着她一分,紧着问道:“可是春日里那个飞英集会?”

叶夫人含笑点头:“可不是!琅儿遇蛇,差点咬着皮肉,就是她救了琅儿呢!”

卢氏薄了笑意,接过大儿媳递来的茶:“这可真是不凑巧,偏我家老爷各处放粮,累得咱们娘儿们也跟着奔波,竟没赶上这盛会。”

那会儿盛膺还在前头抗击匈奴人,后方各处都是趁乱落草的贼寇,肆意烧杀抢夺。郡主便示意陈家集结商会富户,一块赈济放粮,平定后方祸乱。只是陈家因着德安公主跋扈,一向不得桓帝欢心,连带少帝也忌讳他们,所以表功行赏时便不曾上报,全当是给子孙积福,顺道帮帮盛家妹夫。

要说心里头没怨气,那是不能的。

押运大量粮食钱银的辎重车,谁家山头的贼寇能放过?她们是结结实实拿命做的善事,就算带足了家丁打手,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都做到了这份上,朝里还商议着打商户为贱商,加重赋税不说,还不让穿绫罗,不许住华堂。

忒欺负人了些!

叶夫人那当口还有雅兴邀人开社,吵什么还都迁都,真真是同人不同命。

气氛微冷下来,陈家二儿媳适时开口,引着众人去瞧梁相夫人头上的华胜,转而谈论起时兴的衣衫钗环。

“咱们都成了老婆子了,再怎么倒腾也不及她们小姑娘,花骨朵儿似的,怎么看都好看。”叶夫人将梁瑾宜拉着,褪下腕上的珊瑚珠串给她戴上:“好孩子,生的这样秀净,我瞧着便欢喜。”

梁瑾宜垂眸看着皓腕上的红珠,浅浅一笑:“得夫人看重,是瑾宜的福分。”

叶夫人眼风觑着梁夫人的脸色,心头喟叹。

少帝那道赐婚的旨意,不能说不好。

梁相家的嫡幼女做安国公世子二娶的妻室,身份上是够的。梁瑾宜才名在外,姿容更是与盛馥芳比肩,整个大魏也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好的人选。

长公主出了那样的丑事,少帝这指婚虽晚了,却也勉强算是对盛家的安抚。

坏就坏在这旨意不合时宜,没指到盛家人的心坎里。

郡主早就看中了薛氏,又因为长公主与皇室生了嫌隙,怎可能接下旨意,再娶一个不合心意的进门?

少帝不与她亲,但血脉亲情不能作假,毕竟是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便当她是托大,也要为他周全一二。

“四小姐近来可有什么佳句?”卢氏笑吟吟接过话头,“过两日得了闲,你们小姊妹们该把诗社开起来了,没长辈们在跟前还自在些。”

她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只是喜欢同三子陈光彦学画,并不爱诗词歌赋。

她接这一句,不过是暗着捧一把梁瑾宜。

说到底是梁家卖了盛家情面。

梁相上书推拒赐婚,这事也算是人尽皆知,叶夫人尽了自己的心力,梁家母女也端庄地出席了盛家的认亲宴,便算是将此事揭过,往后不必再提起。

就是隐约有些风儿吹进耳朵

里,听说这位梁四小姐不怎么甘心……

“诸位夫人在聊些什么趣谈?”

高纯熙姗姗来迟,环佩叮当间裹挟着阵阵香风,成功狙断了席上和乐的氛围。

她穿一袭烟霞色的华美宫装,长长的后摆拖了老远,一路将地板擦的明净;长发也梳成黑亮的牡丹头,发间点缀了许多名贵奢华的珠玉,皇家长公主的派头倒是十足。

众人将目光隐晦地落在她腹部。

估摸着两月有余了,还不到显怀的时候。

听说高纯熙曾想用药将孩子打下,只是未能得手,如今定了与那虢国摄政王的婚事,想来也不会再堕胎了吧?

皇家公主□□不贞已是天下哗然,腹中怀的竟还是异族之子,当真骇人听闻!

夫人们嘴角端着得体合宜的笑意,却无人接她的话。

高纯熙也不恼,施施然在上座坐下,“夫人们接着说呀,若是茶点不够,便让下人们添上。”

俨然一副主家作派。

卢氏似笑非笑,将雨过天青色的小茶盏磕出一声脆响:“殿下腹中的孩子还不满三月,该少走动才是。民间也说胎儿和新妇犯忌讳,倘若冲撞了什么,便不好了。”

今日是认亲宴,只论亲疏辈分,没有高低贵贱。

她是长辈,谁也不能说她无礼。

高纯熙定定看她一眼,想起被陈家黑去的许多产业,心头暗恨。

盛家二房来的是盛廓的夫人颜氏,她一直未曾言语,此刻却轻咳了两声。

颜氏未到四十,望之却如五十许,眼中犹带着丧子的悲痛:“今日是喜事,不该说那些晦气话。”

她毕竟是盛家二房的主母,伦理上与安国公府亲过陈家。

卢氏低头吃茶,算作避让。

有序的脚步声在此时响起,庆城郡主含笑行来,手里牵着个袅娜娉婷的年轻女子,倒把亲生的一对儿女撂在了身后。

众人自发将目光向那女子睇去,见她气质高华,姿容倾世,不由心神一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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