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剽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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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先后祭礼上勘破高纯熙身份,琼娘便一直在思索如何将此事揭破。

这世上的人信鬼神也忌讳鬼神,所以她从来不将自己的奇遇吐露,发觉秦修远不对时更小心掩藏自己。

高纯熙因女帝梦而被少帝疏远,却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就算和亲虢国,也有一个摄政王妃的名头。只要她一天在高位上,便一天不会安分,凭借她的心机手段,早晚会做些什么来恶心他们。

倒不如一下将她打落云端。

琼娘搜集了高纯熙这些年的诗作文章,意图从其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她极为谨慎,诗作中的城名、地名都有出处可考,有些不明所以的用典,也全推说是自己编纂的小故事,譬如“梁祝”、“西子捧心”、“庄生晓梦”等等,全都可以自圆其说。

她的风格也极其多变。诗作文章中有时满是沉郁暮气,有时又轻灵飘逸,有时满腔报国赤忱,有时又仅是凄婉缠绵的闺情。

世人原本也曾疑心她豢养幕僚,为其捉刀代笔。可那些面世的作品,篇篇都是可堪传世的佳作,能做出此等文章的必是卓绝当世的风流人物,一一比对却又并不相像。

也不是没有心中存疑的才子当场斗诗,高纯熙七步成诗,张口就来,丝毫不露怯色。

那就只能是昭阳长公主天纵奇才了。

琼娘原本已经绝了从诗作入手的念头,却不料今日竟被梁瑾宜揭破了真相。

梁瑾宜冷冷淡淡的,张口先问:“殿下的词是今日新拟,还是从前的旧作?若是旧作,便是以逸待劳,于薛姐姐是否太过不公?”

高纯熙昂然道:“本宫今日见世子与薛娘子好事将近,不免感慨世情,从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才偶得的词句。梁小姐可还有疑问?”

她故意攀扯上盛维桢,以此来刺琼娘的心。

琼娘半点不着她的道,“殿下与摄政王亦是好事将近,到时一家共聚、齐享天伦,该当高兴才是。”

高纯熙按着小腹,脸色一沉。

元缙那厮为了保住性命,一口认下了她腹中的孩子,教她有苦难言。为了这桩婚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美名全都毁尽了,人人都在背后对

她指指点点,那些暗中思慕于她的青年俊彦也全都歇了心思,再未上公主府献过殷勤。

她再如何强撑着皇族的威仪,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仿佛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般被人厌弃的该是薛照琼才对!

梁瑾宜偷望一眼盛维桢,又道:“殿下是大魏第一才女,瑾宜尚且拍马不及,薛姐姐于诗词一道不甚上心,只怕不及远矣。今日是喜事,还请殿下莫要落了主人家的面子,再做一首稍逊的来吧。”

她自己认了下乘,还顺手灭了琼娘的威风。

那话听着像是为琼娘周全体面,又有那么点露骨的奚落感。

夫人们面露异色,拿不准梁家是什么意思,暗暗觑一眼郡主的脸色,又偷着瞧一眼梁相夫人。

梁夫人拧着眉头,“瑾宜,休得放肆!”

高纯熙却被奉承得极是高兴,“夫人勿扰,本宫不会怪罪,郡主气量宽宏,更不会与闺阁小辈计较。”

梁瑾宜幼有才名,在高纯熙横空出世之前,谈起魏国才女,首一个便是梁相家的四女,又因她秀美如芝兰,与满身才气相得益彰,人人都称颂她是才色双绝的世间尤物。

高纯熙今日从她嘴里听到了一句服输的话,心中堆积多日的郁气都消散大半。

“如此,本宫就卖四小姐一个薄面,再作一首。”

她假作沉吟,几次张口欲言,又摇头打住,显示出冥思苦想、反复推敲的姿态。

琼娘抬手遥敬郡主一杯,请她稍加忍耐。

她只与梁瑾宜见过一面,却也知道这位梁四小姐心中甚是倨傲,尤其自恃才华,就算心知不如高纯熙,嘴上也不会这样大剌剌说出来。

当朝丞相家养出来的女儿,也不会这样明晃晃地开罪庆城郡主。

她必定是有所图谋。

郡主与盛维桢目光相接,抬手饮下一口碧绿的茶液,算是顺从了琼娘的心意。

“本宫从来只求尽善尽美,还是头一次这样,力图作一首无功无过的平庸诗词来。”高纯熙掩唇笑一声,做作地站起身,捧着一盏吃剩的残茶走到盛维桢座前,轻轻递到他嘴边。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盛维桢正襟危坐,伸出一根食指将茶盏

撇开,眸色微冷:“还请殿下自重。”

高纯熙笑意凝结,低吼道:“除了让本宫自重,你还会说些什么?从前我是你的妻子,每每要与你亲近,你便总是这套说辞,如今换成了薛照琼,你也一样待她如此不成!”

她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实在有违身份。

夫人们低头吃茶,假作不曾听闻。

梁瑾宜看不得她这样凶悍对待庭槐哥哥,当即上前将她拉开:“殿下当真是才作的诗句吗?”

高纯熙凝她一眼,“你这是何意?”

“殿下还未回答瑾宜。”

高纯熙轻哼一声:“自然。”

梁瑾宜冷然而笑,从袖里甩出一本厚厚的书册。

“殿下适才所作第一首词,乃一位名叫纳兰性德的人所作,后一首五言绝句,题名《山泉煎茶有怀》,所作之人名唤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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