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加入书签

第51章

“你是谁?我们自家人说话,你一个外人插嘴不合适吧?”谢奶奶虽然在看见季灵渠的瞬间,被惊艳得不轻,可她本能的不喜欢别人反驳她的话,自然对季灵渠没什么好脸色。

季灵渠神色如常地走到谢涯身侧,牵起他的手,“他对象。”

在场众人瞠目结舌,来来回回打量着他们俩,虽然季灵渠长得特别好看,但再好看也是男人啊,这男人和男人算什么事呀。

谢涯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挣开季灵渠的手,淡然地对谢家老俩口说:“嗯,他说得对。”

“我们不同意!”谢老爷子是大学教授,自然知道同性恋不是病,可这并不妨碍他认为同性恋是不正常的,若是对着他那些学生,他或许会冠冕堂皇做出一副开明的模样,毕竟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谢涯是他的亲孙子,他绝对不能让谢涯成为同性恋,丢他的脸面。

“对,我们不同意,你最好现在就和他分手,果然当初就不该把你留在这个小地方,竟然染上这种陋习。”谢奶奶的眼里满是厌恶。

“我们的事,光明正大,我外公都没有反对,哪轮得着你们同意。”谢涯没有那个心力和他们在这里一直扯,他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

夫妻俩活到这个年纪,哪被这样下过脸面,当即就气得面红耳赤,“我们是你爷爷奶奶,你就得听我们的话,你外公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由着你乱来,你办完丧事立即跟我们回去,只要你听话,我们俩走了后家里一切都是你的。”

如果前半截话是威逼,那么后半截话显然就是利诱,他们不信谢涯不动心。

不过谢涯还没有开口,站在他旁边那个神仙似的男人上前一步,遮挡住他们看谢涯的视线,眼底是目空一切的孤傲,宛如泰山压顶,让人透不过气来,“你们能给他的,我都能给,你们给不了他的,我也能给,你们凭什么和我抢人?”

谢家夫妻俩还没来得及反驳,季灵渠便拿出手机,微扬下巴问:“你们打算留给他多少钱?我翻倍给你们,一个亿?”

两人闻言,面露惊诧,他们虽然有钱,但到底不是企业家,哪里能积累一个亿的财富。季灵渠半眯起眼,嗤笑一声,“连一个亿都没有,就敢张口和我抢人,挺异想天开的。”

谢家老俩口向来要面子,被季灵渠当众下了脸面,恼羞成怒整张脸涨得通红,他们想骂人,可到底是文化人,没法儿像乡野泼妇那样满嘴骂娘,只能愤怒地指着季灵渠,手直发抖。

“你!欺人太甚!谢涯你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羞辱我们的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谢老爷子的声音将周围前来悼念的客人吸引过来。

杨茵闻声赶过来,见他指着谢涯,当即护崽的心就犯了,“真是奇了怪了,小涯他爹妈失踪这么多年没见你们打电话来问过一句,也没见你们来看过他一眼,现在孩子大了,倒是耍起了长辈的威风,怎么?老了没人管,终于想起还有一大孙子了?看你们俩也是文化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你!”谢奶奶结结巴巴,想要骂人,可她哪里吵得过杨茵,杨茵几句话就堵得她哑口无言,还气得胸口疼。

“走,小涯进去给你外公多烧点纸,让他看看这两个为老不尊的是怎么欺负你的,敢在灵堂前闹事,也不怕你外公半夜去找他们算账!”杨茵扶住谢涯的肩膀,将人往里面带。

她的话瞬间让谢家夫妻俩面色煞白,他们虽然学历高,但毕竟上年纪了,难免有些迷信。

季灵渠长睫低垂,居高临下地下最后通牒,“二位要是还不肯走,我不介意让你们早点退休。”

他们虽然到了法定退休年龄,但依旧还在工作,只是不用每天去,为名为利也为钱,季灵渠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们并不认识季灵渠,更没有听说过这号人,可季灵渠周身气度和态度,令人无法怀疑他说的话。

若是真为了谢涯丢了更大的利益,那才是得不偿失。

“既然谢涯不知好歹,那咱们也没必要在此多逗留。”谢老爷子小声在谢奶奶耳边说。

两人达成一致,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一场闹剧才算是就此收场,只是他们这个小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多久就都知道了谢涯的爷爷奶奶跑来谢涯外公灵堂前闹事。

纷纷骂起谢涯的爷奶不是人,也由此说起了谢涯的母亲陆颖禾,大骂她心狠,这么多年了真的一次也没回来过,现在她爸走了也没见到人,说不定是死在了外面。

谢涯和季灵渠的关系也被人津津乐道,特别是附近的邻居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季灵渠一直住在谢涯家里,陆芳朝还对外说季灵渠是家里的亲戚,原来不是亲戚,而是谢涯的男朋友。

他们虽然觉得稀奇,但毕竟陆芳朝这个做外公的都没有异议,他们这些街坊邻居也不好多说什么,反倒是歇了给谢涯做媒的心思。

“你别放在心上,也怪我,明知道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你,偏偏这会儿跑来找你,能安什么好心,还让他们见你。”杨茵的眼睛留流露出自责的情绪。

“杨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没事的,刚才谢谢你。”谢涯哪里不明白杨茵的想法。

虽然谢家老俩口这么多年没有来看过他,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现在他外公走了,他爸妈基本上已经被周围人默认死亡,那么他爷爷奶奶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杨茵作为长辈考虑得比较多,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当一辈子的仇人呢,说不定这次他们就是来找谢涯缓和关系的。

杨茵心疼地抱了抱他,“和杨姨客气什么,杨姨这些年可是拿你当亲儿子看待的,就是土豆也要排在你后面。”

虽然杨姨是故意说这话来安慰他的,但这些年孟家对他的确是视如己出,谢涯的心头骤然一片温暖,“嗯。”

杨茵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脸,“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担着,有我和你孟叔呢,好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杨姨。”谢涯露出一个笑容,眼眶泛热。

晚上需要守灵,孟叔和孟阳雨让谢涯回去睡觉,他们俩守一晚上,明天再让谢涯来守,不过谢涯还是拒绝了。

“小涯,你别犟,和孟叔客气什么,要不是陆叔,土豆早就没了。”

“是啊,老谢,你别把我们当外人啊。”孟阳雨也跟着他爸劝道。

谢涯摆摆手,额前的碎发有些过长,遮挡住他琥珀色的眼睛,令人无法捉摸他的情绪,“不是的孟叔,我没有和你们客气,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到外公了,就让我再陪他最后一段时间吧。”

他的话让孟家父子俩陷入一片沉默,孟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和土豆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叫我们。”

“好,谢谢孟叔。”谢涯将两人送到路口,在路灯下站了会儿,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走回去。

他像是一缕游魂,没有根儿,找不到家,漫无目的地晃荡着。

“霜寒露重,别感冒了。”一件外套披在谢涯的肩头,身上传来的温暖,将他拉回现实,侧过头正好对上季灵渠浓黑的双目。

他的嘴唇嗫嚅,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之间好像已经失去了可以交谈的内容,良久后,只吐出两个生硬的字眼,“谢谢。”

“不客气。”季灵渠的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却有些缥缈,好似刚出口就被夜风吹散,寻不到踪迹。

他们之间再次回归到平静无波的状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种钝刀子割肉似的缄默一直持续到半夜,谢涯睡在灵堂里的钢丝床上,另一张钢丝床睡着季灵渠。

夜深人静,一直没有睡意的季灵渠忽然听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是濒死的兽从喉咙底发出呜咽,听的人心口又闷又疼,难受极了。

这声音隐隐绰绰,并不大声,若是换做旁人在灵堂里听见这种声音,怕是要吓晕过去,但季灵渠在听见声音的瞬间,猛然坐起来,掀开被子快步走到谢涯床前。

他听得出是谢涯在哭。

谢涯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蒙着头,一丝缝隙都没有留。

白日里谢涯冷静自持,沉稳大方,除了一些黑心肝的会在暗地里指责他,自己外公死了都这么平静,肯定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旁人见了都要夸上一句年轻有为。

季灵渠的心脏疼得要命,好似被人攥在手里揪紧了,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拉开。

谢涯的整张脸因为在被子里捂久了,又红又湿,额前过长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透,黏在脸上,他的眼泪持续不断的流淌着,偶尔嘴里会发出一两声哽咽,汗水和泪水混杂混杂在一起,如同掉进了水里,满脸都是湿漉漉的。

季灵渠想要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入手一片潮湿,他的泪那么多,那么汹涌,好似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完。

他那么伤心,却只能在夜里独自捂着被子哭泣。

季灵渠忽然生出一股愤怒的情绪,这个孩子为什么不来依靠自己?像从前那样,出事就会找自己求助。

他看着谢涯长大,从小到大谢涯好像没遇见过什么好事,还不会说话,父母就开始不和,之后是无尽的争吵,再然后是人间蒸发,每次学校让写“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一类作文,他都只能交白卷,事后还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教育,他的同学,同龄的孩子,会指着他嘲笑他没有爸妈,他爸妈不要他了。

小孩子的恶意一点不比成年人少,甚至更加直白过分,谢涯长大后从未提过,但并不代表这些事他已经忘记。

所有心疼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季灵渠侧身躺上去,将谢涯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莫哭。”

他低头珍重的在谢涯额头上亲了一下,心念一动,郑重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遇见这种事。”

他比谢涯的寿命长,谢涯永远都不会见到自己比他先走的那一天,也不会再一次体会到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这句承诺对季灵渠来说很简单,谢涯继承陆芳朝的位置,成为他的神侍,谢涯本就会一生和他绑在一起,但此时季灵渠朦朦胧胧的察觉到两者是不同的,他想给谢涯的那种陪伴不是普通的神侍与神明的关系,而是更加亲密无间。

就好似从前谢涯对待他那样,会让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也会让他心头开出花来。

倏然间,季灵渠心中的迷雾被吹散,一束朝阳照射进来。

我想让他依靠我,信任我,快乐的事也好,痛苦的事也好,都要第一个告诉我。

我想让他只属于我。

……

出殡那天天气并不好,远处轰隆作响,乌云密布,应该是要下雨。

“会下雨吗?”谢涯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季灵渠走到他身边,将豆浆和包子递给他,“不会,吃点东西。”

“谢谢,不过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谢涯这两天消瘦不少,脸颊两侧都有点凹下去。

他不想吃,季灵渠也不好再劝。

“彤姐他们来了。”谢涯说着就上前去招呼。

今天有很多人来送陆芳朝,刘大爷也拖着病体,执拗的让刘书豪带他来送陆芳朝一程,他双目浑浊,轻轻拍了拍冰棺说:“老陆,你慢点走,等过几年书豪成家了,我就可以放心找你下棋去了。”

谢涯捧着陆芳朝的遗像走在最前面,随着哀乐奏响,纸钱纷纷扬扬洒下,灰蒙蒙的天气下,一切都压抑得令人窒息。

到达火葬场,谢涯要去前面办理火花手续,季灵渠从谢涯手里接过陆芳朝的遗像,陪他去办手续。

他们烧的是第一炉,这会儿天还未亮,四周一片漆黑,夜风吹得人直打哆嗦,空气中弥漫着残留的燃烧尸骨的味道,有些刺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