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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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砚的眼里明显带着狠绝的杀意,娄月被闻砚的目光一扫,竟有些站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瘫坐在美人榻上,手中的夜明珠滑落在地。

于墨在一旁弯腰捡起滚落在脚步的血珠,刚被鲜血滋润的珠子还染有余温,"主子,要带回去吗?"

怀里的姑娘呼吸越来越弱,闻砚只淡扫了眼那血色的夜明珠,"带走,叫华老在府里候着。"

"疼。"怀里的姑娘颤巍巍地轻吟了声。

阿念昏迷后,又陷入了梦境,梦里的血祭还在继续,她看到了从浓雾里冲出来的那庞然大物,是鲲鹏,很久很久以前梦里的那只鲲鹏。

梦里的阿念很是惊恐,眼看那鲲鹏快要俯冲向自己,白雾里又被撕裂了一大块缝隙,黑压压的鲲鹏阴影下,骤然出现一浑身雪白的庞然大物。

电光火石间,黑与白排山倒海而来的气势让阿念呼吸一窒,脑海里白光一闪,彻底失去意识……

"她怎么样了?"闻砚胸口疼得厉害,他看着满脸苍白静躺在榻头的阿念,小姑娘今天穿的一身柔粉的留仙裙,裙摆和袖口全沾染上了鲜血,暗红与柔粉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刺眼而心悸。

华老一边把脉,一边观察着闻砚的面色,还真是新奇,这副慌张焦虑的面孔,他还从未在这位冷如冰霜的门主脸上看见过。

"我叫你看她,你盯着我看做何?"

床上的人儿呼吸轻如薄翼,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闻砚觉察到身侧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眸底的柔情顿化作寒冰,一眼扫了过去。

华老被人敬重几十年来还从未被后生如此对待过,本也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头,但考虑自己为医者,方才确实关注点不对,只得讪讪笑了笑,又细细探了探脉象,才道:"夫人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

"只是失血过多?"闻砚紧紧盯着阿念被折磨得血肉模糊,敷了厚厚一层止血药还血流不止的手腕,"她这样疼,你跟我说无大碍?"

从小身受其害的闻砚,是知道娄月的不择手段,即使昨日那点对闻砚来说微不足道。

可伤在他的姑娘身上,只觉得那伤仿佛比以往的任何处罚都还要重,昏迷不醒的人无法开口说疼与否,可闻砚心底传来陌生的阵痛告诉他,她也一定是很疼的。

"这……"华老虽忌惮闻砚,但他诊察的结果的确这般,只能硬着头皮对上闻砚冷漠威压的视线,"据老夫所看,的确如此。"

行医数十年,不说世间无人能敌,但也算得上千金难求的名医,翻来覆去地瞧也是无任何性命之忧的,不过竟然躲过了无情咒的蛊毒……这血……

"小夫人可曾去过什么地方?"

还担心着阿念的闻砚,并未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只是沉着声说出了他不愿再提起的两个字:"月阁。"

"门主可意错了老夫的意,"华老伸手沾了些阿念衣袖上的血,递到闻砚的眼下,继续补充道:"这血不同寻常,是极北之地的户落才有的血脉。"

华老细想了想,斟酌了须臾才道,"极北之地,蕴有雪狮,其血液纯净之极,无蛊可侵,当地人好饮雪狮血液,祈求长生。"

因为这姑娘他是听于墨说过的,连城小官户之女,身世明白干净,不是北冰原户落的人,那只能是到往过那处。

"门主可有印象?"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华老再次向闻砚追问。

极北之地,冰原……

闻砚默了一瞬,"她没去过。"

与阿念成亲之前,闻砚就派人调查了阿念,直至现在阿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并无异常。

更况且冰原……他去过那个地方,很小的时候被娄月扔过去的,气候极寒且日复一日的霜风凛冽,不管是气候还是猛兽,那冰原都是不测之渊,闻砚意志强大,对那九死之地早已有了免疫力。

可阿念不同,她从小安稳无忧,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怎能抗过那般折胶堕指。

"这就奇了怪,莫不是生来便带有的"华老微皱着眉,抬手缓缓地捋着胡须,试探道:"就是这姑娘的血缓的你的毒"

闻砚一怔,他曾在于烟受伤时,无意间看见过阿念手腕上的伤,当时他并未在意,先下一念起,想必之前自己的伤,毒,都有这姑娘血的滋养。

抬手想要抚上小姑娘毫无血色的面颊,动了动手指却始终不敢接近,只能小心翼翼地理了理阿念额前的碎发。

闻砚收回手,垂眸轻摩擦着拂过碎发的手指,他现在更不好受了。

孤身一人刀口舐血那么久,第一次毫发无损却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疼痛感,他原来欠她这么多。

华老不是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位门主的变化,可这对他的处境并不是一件好事,意味深长开了口:"门主,可有想过往后?"

夜很静,室内烛火昏黄,华老早已离开,闻砚凝视了床上的姑娘许久,曾经笑眼盈盈的娇俏姑娘,从遇见他开始,似乎一直都过得不好。

以后他已经不敢再想,甚至连这姑娘醒来他该如何面对他现在连原谅也不敢奢望。

可他已经将她卷进来了呀,除了往后拼命护着他的姑娘外,他似乎……似乎也只能这样……

"念念……"

昏迷中的姑娘动了动,她好像听到有羽翼从耳畔拂过的低喃,很柔很轻,似乎也很低很低……

——

"小姐?"

"小姐你醒了吗?"

阿念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小芝唤醒的,接着便是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阿念避过伤口缓缓撑起身,盯着右手手腕上那裹得厚厚的纱布看,脑子里还有些迷茫。

外面天已经大亮,巳时的太阳悬得很高,明媚的阳光洒入轩榥内,照得满室光亮。

吱——

当小芝端着熬好的早粥进来时,阿念已经下床了,正扶着木施向窗边挪着脚步。

听到脚步靠近,阿念侧头看向外室,眉目间还郁结着愁绪,看清来人是小芝后,眼底才有了丝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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