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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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纪英国威廉姆斯家族的查尔斯·威廉姆斯与安娜·威廉姆斯结合,转变后安娜体内脱出一个已经死亡的未成形的人类婴孩。”凯厄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沃尔图里找到的所有有关吸血鬼混血儿的资料,“这是有关记载最早的吸血鬼混血儿。”

“他们一定是把它当做癌症什么的了,所以急着转变,它失去了存活的条件。”菲奥娜面对着凯厄斯坐在书桌上说。

“18世纪埃及的流浪吸血鬼赛义德·阿拉法特和娜芙瑞特·西纳生下一个嗜血妖童,娜芙瑞特难产而死,赛义德一怒之下亲手杀死了它,之后来到意大利向沃尔图里自首,被判死刑。”

“哦,我一直觉得赫尔曼不爱我,现在看来,他已经很温和了。”菲奥娜拿过凯厄斯手中的资料,“所以你们都会这样想吗?不会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或者爱情的结晶什么的。”

“不,我们只会把它们当做寄生虫和小怪物,或者夺走所爱的元凶。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把混血儿和嗜血妖童当做一种生物,事实上,没有太多的样本让我们认识这一新的物种。”凯厄斯拉起菲奥娜的手,“连我都要赞叹你父亲的自制力,你母亲的爱改变了他。”

“所以,他是因为我母亲爱我才爱我?”

“也许最初如此,但是后来,他肯定是在以父亲的身份来爱你。”凯厄斯吻了吻菲奥娜的手腕内侧。

“的确。”菲奥娜回想起了赫尔曼教她狩猎的样子,刚开始学习的时候菲奥娜总是笨手笨脚,抓到一只乱蹦的松鼠都能吓得哇哇叫,但赫尔曼总是很有耐心,他从来都舍不得责骂她。

“哦,看看这个,你们亲手杀了一个混血儿。”菲奥娜翻到资料的最后一页,“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1968年,法国南部埃布尔家族的阿尔弗雷德·埃布尔和卡米尔·伯纳德结合,9月卡米尔诞下一个嗜血妖童后死亡,阿尔弗雷德带着嗜血妖童逃往印度,12月沃尔图里在印度孟买将他判处死刑。”

“我记得他,他当时躲在印度最大的贫民窟塔拉维,似乎认为密集人群的气味能够掩盖行踪,但德米特里还是把他挖了出来。”凯厄斯说。

“是你带着他们去的?”

“是的。”凯厄斯顿了一下,“我很抱歉。”

菲奥娜对凯厄斯的道歉感到惊异,但她知道凯厄斯并非是为杀死两个无辜的生命而感到抱歉,他从来如此,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他是在为菲奥娜和他自己感到抱歉,为没有留下一个可供监测观察的样本而懊悔。

“看来目前为止我们从纸质资料上找不到其他信息了,希望德米特里他们能有些收获。”菲奥娜想起了在卡伦家族与沃尔图里对战时出现的那个混血儿和他的科学家父亲。

“他们会的。”凯厄斯笃定地说,像是要给菲奥娜一个有力的支撑,但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之下隐藏的不确定和无力感,他对其他混血儿的存在又期待又惧怕,他害怕最终带来的消息会是死神的最后通牒。

菲奥娜跳上二楼仔细观察着凯厄斯的藏书,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好好看过它们,“我以为你更喜欢文学和艺术,但是没想到占大多数的居然是物理和化学?”

“文学,它们早就已经刻在我的脑子里了,为了不占地方,我把它们搬去了中心城堡的图书馆里。”凯厄斯站在菲奥娜身后说,“现代社会的文学在凋落,而科学在不断发展,我们需要未雨绸缪,总有一天吸血鬼会在人类的发明面前毫无优势。”

“而大部分吸血鬼还是把人类当做低微的蝼蚁。”

“他们会后悔的。”

“难道你不是吗?”

“个体的人是蝼蚁,但整个人类确是坚不可摧的堡垒。”

“出乎意料的回答,凯厄斯。”菲奥娜发现了凯厄斯的又一面,他并不是永远都那么高高在上,他的愤怒情绪应当是建立在理智思考之上的,这个发现把菲奥娜又朝着那个叫凯厄斯的深渊拖了一步。

“你应该对我多点了解,菲奥娜。”凯厄斯把手搭在菲奥娜肩膀上,他不满地说,沙哑的气音刮过菲奥娜的皮肤,让她一阵颤栗。

当菲奥娜回过神时,她发现她的手放在一本书上——笛卡尔的《科学中正确运用理性和追求真理的方法论》,“你喜欢古典主义时期的文学?”她问道。

“确切地说,是阿罗喜欢,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去剧院看《熙德》和《安德洛玛克》。”凯厄斯漫不经心地说,语气里带着讥讽,他似乎对这一点兴趣都没有。

“显而易见,崇尚皇权统治的文学无疑有益于沃尔图里的专权统治。唔,有吸血鬼文学家吗?阿罗一定很热衷宣扬一些吸血鬼文化?”菲奥娜问道。

“布兰姆·斯多克。”凯厄斯说,“最有名的一个,你一定知道。”

“哦,他的《德古拉》。但是里面的德古拉伯爵是一个反派?”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手法,这使它有别于后世浅俗的吸血鬼爱情小说而流传下来,在上百年的变迁中,德古拉的形象变得优雅而高贵,吸血鬼也成了尊贵与永生的代名词。我们收获了大批的信徒,他们甚至把吸血当□□好,把黑暗与危险当做浪漫。”凯厄斯的脸上带着诡谲的微笑,他真心实意地为布兰姆的创作叫好,即使他一点儿也不关心小说的文学性。

“他还活着吗?”菲奥娜问。

“不,五十年前就死了,死于南方吸血鬼的地盘争夺。”凯厄斯摊了摊手,语气里毫无惋惜之意,似乎刚才称赞布兰姆的不是他一样,“阿罗倒是伤心了一段时间,还给他办了一个葬礼。”

“哦,好吧,难以想象。”菲奥娜嘟囔着,想到南方团体将人类居住地当做自己的猎食场,毫无节制地制造新生吸血鬼,大肆吞噬人血,这让她感到恶心。

“混乱、征服的狂热、家族的夙仇。直至今日,南方依旧争战不休,只是更加谨慎,这是沃尔图里的功劳。”凯厄斯语气里不无遗憾,“但我期待着,也许以后的某天会再次踏上那片土地。”

“你喜欢战争?”菲奥娜问道。

“我生于战争,死于战争。战争几乎充实了我的生活。”凯厄斯简单地说,但菲奥娜想要更多。

她伸出手:“让我感受它。”

凯厄斯迟疑了一会,无奈地说:“如果你想的话。”他握住了菲奥娜的手,让它贴在了他的脸颊上。实际上,在情绪强烈的情况下,他们可以不用接触就能感受得到,但肢体的接触可以做到情感回溯,并得到更为真实的共鸣。

几乎是下一秒,菲奥娜就感到一股霸道而炽热的情绪挤入了她的灵魂,它们充满了血腥和硝烟的味道,像是远古巨兽的嘶吼,混杂着雄狮垂死时的哀鸣,它把菲奥娜带到了冷兵器时代的人类战争,她感到了剧烈的不甘和濒死的痛苦,这是凯厄斯战死时的感受。随后,她被拉入了暴风雪肆虐的平原,强烈的战意和毫不掩饰的野心扑面而来,吸血鬼的战争像是野兽的撕咬,火焰灼烧着,带来了胜利的喜悦,这是新兴的沃尔图里家族与古老的罗马尼亚族群的战争,沃尔图里的霸权从此建立。最后,是难以抑制的征服感与行刑的愉悦,威严的上位者秉持着正义的旗帜带来裁决,南方的新生儿军队不堪一击。

菲奥娜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颤,凯厄斯的情感让她仿佛穿越了时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场战役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了她。菲奥娜曾从书本、影视上了解战争,了解它的残酷与恢弘,但从未亲临过战争,从未直面过这么原始的、□□裸的征服欲望的快感。一时之间,她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情感记忆、真实与虚境。

“你还好吗?”冰凉的吻落在她的面颊和唇边,是凯厄斯,菲奥娜回过神来,发现她正靠在凯厄斯的怀里。

“非常、非常奇特的感受。”菲奥娜说。凯厄斯漫长的过去对她是一种诱惑,它们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情感,都是凯厄斯生命的一部分,现在,它们也是菲奥娜生命的一部分,它们让她感到完整。

“你喜欢它们,是吗?”凯厄斯在菲奥娜耳边轻笑。

“我喜欢它们。”菲奥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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