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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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菲奥娜六点钟就醒来了,就像是被囚已久的犯人即将迎来第一次放风一样,整个晚上,她都沉浸在离开普奥利宫殿出去玩的期待中,想想吧,她已经来到意大利快两个月了,没有观赏过名胜古迹,没有过血拼购物,更没有见到过传说中嘴甜到不行的意大利小哥哥(老哥哥倒是不少,嘴甜功能却一点都没解锁)。

于是,往常睡到九、十点才起床的菲奥娜在凯厄斯讶然的表情中第一次早早地爬了起来。

“真难得。”凯厄斯用一种过于优雅的语调慢吞吞地说,这种语调通常出现于阿罗的话语中,而凯厄斯,则把它当做了一种独特的讽刺方式。

“当然,我们马上要开始第一次约会了。”菲奥娜对凯厄斯的嘲讽毫不在意,她满心满眼都是三个字——出去玩。而实际上,菲奥娜心里的第一次约会是他们第一次去森林猎熊的时候,但此时的这个说法至少可以让凯厄斯心情好一点。

“可以帮我选件衣服吗?甜心。”菲奥娜喜滋滋地说,顶着凯厄斯诡异的眼神冲进了浴室。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摆着那条海蒂送来的米色丝绸吊带长裙,凯厄斯甚至给她把搭配的鞋子和首饰都选好了,整齐地摆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那句“第一次约会”起到了作用,凯厄斯现在似乎一点儿也不排斥把菲奥娜放出去了。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菲奥娜快乐地换上了新衣服,过了好一会,被亢奋冲昏头脑的她才想起昨天自己说的话——“明天是个阴天你就不用戴兜帽了。”

“的确是个好天气,适合我们出去和人类相亲相爱。”依旧是那种熟悉的华丽的嘲讽语调,凯厄斯打开衣柜门,伸手去拿一件带着帽子的长风衣。

菲奥娜看了一眼洒满阳光的窗棂,才七点就这么明媚,等到了正午就是标准的艳阳高照了。果然,全世界的天气预报都是满嘴跑火车的骗子。

她跑过去阻止了凯厄斯的动作,不由分说地取下手上的日光戒戴在了凯厄斯的手指上,在凯厄斯开口前及时地用一种肉麻的、可怜巴巴的哀求语气对他说:“难道你不想像一对普通情侣那样和我手牵手走在阳光下吗?”

凯厄斯没有再试图把戒指拿下了,而是去菲奥娜的衣柜里抽出一件长风衣递给她,菲奥娜发现这和刚才凯厄斯准备穿的那件是情侣装——除了款式上只有些微的不同外,它们几乎一模一样。菲奥娜接过来穿在了身上,准备找个机会趁凯厄斯不注意再脱下来,吊带裙就应该单穿,搭了外套只会有损它的美貌。

直到八点左右,他们才完全收拾好准备出去。凯厄斯在菲奥娜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绿色的隐形眼镜,而不是他常用的蓝色——为了避免别人把他们当做兄妹,菲奥娜默默地看了一眼他们极为相似的银白色长发和同样苍白的皮肤,对此她更想称之为“夫妻相”。她还逼迫凯厄斯放弃了那条过于端庄印着暗纹的绸带,换上一个更接地气的黑色橡皮圈,在给凯厄斯扎头发的时候,菲奥娜偷偷扯了好几下,然后发现吸血鬼的头发就和他们的皮肤一样坚韧不拔,这意味着吸血鬼的头发不像菲奥娜的那样具有再生功能,也许这正是沃尔图里的三个长老在男性短发居多的现代社会依旧保留着他们那珍贵的长发的原因。

海蒂和伊莱贾似乎在门口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伊莱贾是一个看起来很沉稳的三十多岁的吸血鬼,他在昨天得知德米特里已经找到混血儿后就迅速从北欧回到了意大利。伊莱贾身上那过于沉寂的气质和丧偶之后的赫尔曼有些相似,菲奥娜暗自揣测他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有过与赫尔曼相同的经历。海蒂完全看出了她的心思,菲奥娜从她张开的红唇中拼出了一个单词“单身”,看来伊莱贾的性格一贯如此,话不多做事又可靠,确实是凯厄斯会欣赏的性格。

八点钟的沃特拉城阳光正好,是最温柔的时候,一出普奥利宫殿,海蒂和伊莱贾就十分自然地戴上了兜帽,没有露出半块皮肤。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作为一个旅游城市,此时的沃特拉城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刻,游客们会在快中午的时候如井喷般涌出。菲奥娜看到周围的建筑被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它们看起来年龄都已经不小了。

“这些房屋,最晚的建于1907年。”凯厄斯漫不经心地说,“它们足够坚固,即使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损坏。”

菲奥娜意识到这是一个足够偏僻、远离尘嚣的小镇,它的商业经济几乎完全依托于旅游业,历史悠久富于年代感的建筑是它的主要组成部分,因此,沧桑的骨架和现代化的商业娱乐场所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这使得沃尔图里既可以不动声色地在这里盘踞千年之久,还能在庇佑小镇居民的情况下得到源源不断送来的新鲜血液。

他们在早上逛过了圣马库斯大教堂和纪念馆,凯厄斯就像是一个人形的解说机器,菲奥娜毫不怀疑如果他愿意,一块石板的故事都够他说个两三天的,说不定还能讲出石板一生的经历。抛去凯厄斯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说,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历史老师,似乎是怕菲奥娜的历史积淀不够,每次讲到一个历史结点的时候凯厄斯甚至不再局限于小镇发生的事,他会把整个意大利甚至整个欧洲的状况都简易地提一遍。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菲奥娜发现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旅游团的人,他们的导游似乎已经放弃讲话了,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

“你可真美,像是月光下的阿尔忒弥斯。”那个黑色头发长着娃娃脸的意大利男孩看到菲奥娜回头后惊叹道,“你的哥哥也很博学,也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菲奥娜还没有反应过来,凯厄斯已经转过身,他的眼睛微眯着,整张脸都被寒冰覆盖着,像是一只即将爆发的狮子打量着眼前的猎物,邦妮的戒指也没能阻挡他那不可一世的凛然气场,即使凯厄斯一句话也没说,可怜的导游小哥哥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白着小脸儿灰溜溜地带着旅客走远了。

凯厄斯似乎很排斥人群,早上人少的时候还好,快到中午的时候人逐渐多了起来,凯厄斯和菲奥娜扎眼的相貌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凯厄斯就显得暴躁了许多,有几个小商贩想上前推销都被他的表情吓跑了。

“嗨,放轻松一点,和蔼些,那个小孩都快被你吓哭了。”菲奥娜轻声说,刚才他们右前方的一个女孩看到凯厄斯后刚对她妈妈说了一句“那个哥哥好漂亮,”就被他猝然冷下来的表情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些满脑肥肠的蠢货们,竟然敢这么盯着你。”凯厄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这句话,“那些下流的、恶心的眼神。”他死死地盯着远处一群不怀好意的混混,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如果不是菲奥娜紧紧地拉着他,他很可能会立即冲上去拧断他们的脖子。

菲奥娜拉着他转了个方向,离那些混混远了些,“你只看到了恶意的部分,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用欣赏的眼光看我们的。我敢打赌一大半都是冲着你去的,你实在太好看了。”

“你觉得我好看?”凯厄斯看起来还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但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觉得你特别好看,所以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菲奥娜瞥了眼身后努力当背景板的海蒂和伊莱贾,踮起脚尖在凯厄斯耳边悄悄说。

爱情故事里从来不缺少一见钟情的戏码,凯厄斯对菲奥娜的诱惑不仅来自他那张精致的面孔,因为菲奥娜笃定如果阿罗披着凯厄斯的皮,她就不会有丝毫动心,或许还来自他独有的阴郁气质以及尚未完全褪去的少年青涩感,甚至是他华美的声线和修长的手指,这些细碎的因素加起来组合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菲奥娜的凯厄斯。

凯厄斯周围那种无形的威慑气场骤然消散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如冰雪消融后潺潺的流水般清澈,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阳光照在脸颊上,让他显得格外温暖迷人。

“我就知道,”他带着点得意地说,“每次你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引诱我。”

菲奥娜脸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盯着凯厄斯的眼神是多么的直白,亏她一直以为自己挺含蓄的呢。

“你喜欢它,是吗?”凯厄斯拉起菲奥娜的手,让它贴上他的脸颊。

他们吻在了一起,在长街的中心,菲奥娜隐约听见周围有人在吹口哨鼓掌,但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她只希望自己剧烈的心跳不会太破坏气氛。凯厄斯的阴郁气质是最吸引菲奥娜的地方,但正因如此,他温暖的微笑更是弥足珍贵,如果不是时间不对,菲奥娜只想拿出相机拍下来偷偷收藏好。

等他们终于结束后分开,周围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还留在原地调侃地望着他们,“你们真般配,”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在远处向他们喊道,凯厄斯刚涌上来的被打扰的愤怒一下子消失了。

“先生,给你美丽的夫人买束花吧。”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男孩抱着花篮跑到了他们面前。

凯厄斯挑剔地看着那篮花,他根本看不上这些样式简单的廉价花朵,但为了不破坏气氛,还是勉为其难地挑了支蓝色的玫瑰花别在了菲奥娜的发间。

“如果你喜欢花,回去以后我会给你更多更好的,无论是朱丽叶玫瑰还是黄金兰花,只要你喜欢,”凯厄斯看了一眼欢天喜地从伊莱贾手里接过钱的男孩说,“这些配不上你。”

“我只要你亲手送给我的,”菲奥娜触碰了一下她头上的那支蓝色玫瑰。

这时,一个流浪歌手带着吉他和话筒来到了他们身边,“一首歌,献给这对缠绵的爱情鸟。”他的意大利语带着一点调皮的跳音和淡淡的黏连感,他一定很适合唱情歌,菲奥娜想。

周围的游客和居民都聚了过来,歌手在面前的空地上放了一个空的铁盒,他调皮地朝菲奥娜眨了眨眼,拨起了吉他,一瞬间,周围喧嚣的杂音如潮水般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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