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反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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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花柳,被鸨母驱赶出来。令人诧异的是,这女子身上半点没有花柳的影子。”

“薛淑人是端庄守礼的官眷,能出入安乐坊这种地方,必定有人从中牵线,这古怪的妓子假借花柳辗转入秦府,目的不言而喻。”

琼娘的视线一直落在谷红枚身上。

她听着高纯熙的指控,有一瞬间怀疑过,当日她搭救谷红枚,是不是个阴谋。

谷红枚掀掀青肿的眼皮,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她说:簪子。

琼娘的鬓上簪着堆纱的牡丹宫花,先皇后那根玉燕钗就潜藏在其间。她想起谷红枚雨中初见时那个眼神,决心信她。

“唉。”

陈光彦在蓦然静寂的殿上叹口气,拱手道:“长公主的推测已经说完,容臣辩驳几句吧。”

少帝道:“准。”

“臣与一帘幽梦的花见羞姑娘见过两面,昨夜本是约定的第三面,所以才会出入安乐坊。至于薛淑人,更是昨日初见。”他不等高纯熙说话,笑道:“臣爱美如痴,若是早见淑人天人之姿,怎能按捺住、不以淑人入丹青?”

少帝点点头,“那薛氏为何不来对朕谢恩,还跑出宫去?”

他瞪着那极其好看的女子,有些闷闷不乐。安国公同他说,犒赏三军是极其重要的事,也是他彰显天子仁爱的好机会。他为了不丢脸,用心熟悉了流程,穿着那样厚实的礼服练了半日呢!

琼娘叹口气:“陛下,并不是臣妇自己要出去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所谓的陛下亲审,竟如同菜市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委实荒唐。相比之下,应天府审理案件都比今日严肃用心。

“宫中守卫都是临时从建康守军里挑的,”高纯熙意有所指,“陈光彦毕竟出身陈家,有德安公主余泽。”

庆城郡主也出身陈家。

盛膺瞥她一眼,等着看这小小妇人如何攀扯。

少帝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不愉快的事。他眼里露出戾气,狠狠道:“把昨日当值的禁军都抓起来,从严审问!”

这是已经认定陈光彦买通禁军,私放琼娘出宫了。

“陛下不用迁怒旁人,那犯糊涂的人已经查出来了,人就囚在牢里,证词也写好了。”高纯熙弹弹艳红的蔻丹

,懒声道:“听闻淑人与秦家婆母关系不好,又和秦将军离散多年,有心琵琶别抱,也是人之常情。”

秦修远垂着头,眼底翻滚着暗流。

他好像错识了这位公主殿下。原以为她所做一切只是出于对他的情意,不肯与琼娘分享之故。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她与从前那个阴郁深沉的昭阳公主没有不同,只是外表看起来更光鲜,也更优秀罢了。

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辜负琼娘,实在愚蠢。

“除了禁军,还有一帘幽梦的人作证。”高纯熙红唇轻扬,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琼娘摸摸鬓边的玉钗,等着她所有的手段施展出来。

传上殿来的,是那一抬手就卸掉琼娘下巴的鸨母蔷妈妈。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梳着堕马髻,除了一根银簪子别无首饰,极其的低调朴素。

高纯熙道:“将你知道的如实禀来。”

她倾耳等着蔷妈妈说出早就编造好的证词。

一帘幽梦是她的产业,蔷妈妈亦是她的人。当年她借前人诗词大放光彩,一跃成为桓帝最爱的掌珠,更吸引来无数儒林士子的钦慕。

这剽窃自秦观的“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便成了一帘幽梦门前的两幅楹联。

也是因它不同于别的妓馆流于俗套,才更吸引风流才子,哪怕不狎妓,也肯与二三友人相约,听清倌弹一弹琵琶。

蔷妈妈全程参与了掳掠薛照琼,就是她失心疯想反水,也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高纯熙已开始思量,是让薛照琼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落魄终身,还是仁慈地赏她一个痛快。

蔷妈妈煞白着脸,背上沁出了一层水渍:“回陛下,是、是有歹人将薛娘子掳掠而来,命小妇人……坏她清誉。”

这句话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完便虚脱地伏在地上,像岸上濒死的鱼大口呼气。

高纯熙脸色遽变。

“陛下,此事越发扑朔迷离,竟勾连多方势力。臣以为,是包藏祸心的贼子意图坏大魏国本!请陛下准臣一力追查。”盛膺趁势出列,严声道。

少帝再懵懂蒙昧,也觉出了不对。

陈光彦乃陈家子弟,是庆城郡主亲侄儿,郡主又是安国公的夫人,那个疑似奔淫无耻的薛氏,亦是初初崭露头角的秦修远之妻。

此番击退匈奴的功臣,全都被牵扯进来。

“放肆!”他愤愤站起身,怒不可遏:“谁敢伤朕盛卿,朕与他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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