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和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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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都下了,还能如何更改呢。”盛维桢低笑一声,接着道:

“只是成婚还要再等等,须得先向虢国讨要些赎金。”

国库空虚,靠元缙填补稍许,亦是一件好事。

琼娘叹口气:“可惜世叔要去送亲,来来回回只怕要耗费一载有余。”

盛维桢默然不语。

他的心思未曾言明,但经过今日之事,露了锋芒,已足够父亲猜中。父亲待高家虽未有真情,对少帝却存着两分怜惜,是做不来弑君谋位之事的。

可他的儿子想要,他便只能远远避开。

只是这些事还不好向琼娘坦白。

她喜欢温润仁善的君子,他不想惹她厌恶,也不想用污秽血腥的怀抱拥住她。

马蹄哒哒了一路,盛维桢思量着如何缓缓透出些许端倪给她,心中浮着一层淡淡的苦恼。

小心将人扶下马,盛维桢踌躇着张口,却见她大步向巷子口走去。

巷口有阿婆卖花,琼娘俯身挑了两盆兰草,瞥见一旁贩梨的小摊,忽然想起秦家那一屋子的书册。

她回眸浅笑:“世兄,借你个人为我跑跑腿儿。”

“但请吩咐。”

琼娘喁喁向他低语。

盛维桢道:“怎么世伯有这样多的书,上回送来几大箱子,竟还有落在秦家的?”

琼娘巧笑嫣然:“那是让霜朵在书肆中胡乱买的。世兄莫要多问,只管派人去催,我倒要看看秦修远如何应对。”

盛维桢点头:“那就让陈安年跑一趟。”

陈安年无事便凑在谷红枚身边,得了差事就即刻动身去办,好早早归来。

秦修远刚刚到家,听闻他来,只好又起身去迎。

陈安年抱着刀,冷声道:“世子派我来催薛娘子的书册。”

秦修远心头猛缩,疑心琼娘知道了书中的秘密,还告诉了盛维桢。若那批宝藏被盛家得到,他就再无分毫胜算了。

但陈安年的神色又不大像。

秦修远斟酌着语调,推脱道:“琼娘说好半月来取,本将有些书还未看完,不如再多缓两日,还是照着约定的日子奉还吧。”

陈安年本就是走个过场,闻言便转身飞掠而去。

琼娘命霜朵留心秦家的动静,谁知秦修远动作那样快,清平巷当夜便犯了祝融,烧了好几家屋舍。

“秦家如何?”

霜朵捂嘴低笑:“不偏不倚,就烧了

一间书房!”

秦将军也忒小气了些,哪怕多烧一个院子,也能稍稍掩人耳目。又不是家中清贫,怎么就这样舍不得?

琼娘皱起眉头,“着火的人家可有伤亡?”

霜朵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谷红枚懒懒坐在窗边吃茶,嗤笑道:“秦修远将自家看得这般紧要,旁人家的屋舍人命就半点不心疼呢。”

这还是为了那些书才犯的病。

琼娘心中一叹,抬眼去瞧谷红枚,“你别说旁人了。我瞧着陈大人日渐焦急,眼巴巴等着娶你回去呢。你对他情深意重,为何迟迟不肯点头?”

若说是因从前沦落风尘的不堪经历,谷红枚为人乖张狂放,说起这些从来不曾遮掩,丝毫不像是会自愧的样子。

陈安年待谁人都不假辞色,唯有对着谷姑娘满眼柔情,不是朝秦暮楚的浪荡性子。

两人心意互通,却老这样拖着,可怎么好呢。

谷红枚握着茶盏,轻轻敛住妩媚的眼眸:“我的身子在教坊司便被她们灌药糟践坏了。陈家满门遭祸,只剩下他一个男丁,我性子霸道,眼里不能揉沙子,使他绝后于心不忍,让他纳妾便是用刀子剜我的心……”

琼娘讶然,“以你的医术,用心调养数年,也不能好么?”

谷红枚缄默饮茶。

霜朵涩声问:“陈大人知道吗?”

“我未告诉他,你们也莫要说。”谷红枚眼风带刀,冷声道:“谁要是说出去,我就一包药送她归西!”

“你不肯告诉他,是怕他一定要娶你么?”

陈安年流放之时,两人约定无论如何都要忍辱含垢活下去。谷红枚为了这个约定辗转在教坊司与妓馆之间,后来设计染上花柳,才脱离了那个腌臜地。

陈安年若是知道她坏了身子,只怕全都要归咎在他自己身上,加上他本就满腔的情意,不将谷姑娘娶回去,是不会罢休的。

谷红枚望向窗外,低声道:“我心中矛盾得很。”

什么祖宗香火,在她都是狗屁,哪有和有情人相守一生要紧?只是谷家遭祸时,陈家人待她多有照拂,陈安年也常常想念故去的家人,真要让他血脉断绝,她不忍心,也害怕。

“你怕他怨你?”

谷红枚摆摆手,不去想这些

烦心事:“我让他当了兵马大元帅再来娶我,估摸着要十几二十年呢,慢慢思量吧。兴许他哪天就瞧上了旁的娇俏小娘子,我还省去一桩麻烦事!”

琼娘摇摇头:“这是气话。”

谷红枚哼一声,轻瞟琼娘:“莫说我了,你还不是迟迟不肯和世子成婚?你与我不同,秦修远那个蠢东西错把明珠当鱼目,盛维桢却将你摆在心尖尖上,要月亮都肯给你摘来。国公是你父亲旧友,郡主和大小姐都喜欢你,我要是你,早就嫁过去享清福了。”

琼娘双颊绯红,“我只是厌倦了后宅那片天,想多过几日这样自自在在的日子。”

“你是自在了,世子却是个抢手的香饽饽,多的是名门闺秀日夜惦记。你再这样矜持下去,他可就被别人抢去了。”

琼娘双眸清亮,“世兄不会。”

“可是长公主不是与姑娘说,她请陛下为世子赐婚了吗?”霜朵抿一抿嘴,担忧道:“如果陛下真的赐了婚事,世子抗旨不尊,一定会惹人非议的。”

琼娘托腮瞧盏中泡开的叶芽,缓声道:“长公主不甘心和亲出去,若不给她机会添堵,只怕便要在旁的事情上算计咱们,倒不如就让她如愿。”

“那姑娘不要世子了吗?”霜朵拢着袖子,“难道姑娘心中另有所属,是不是、是不是东……”

琼娘眼中春水泛起涟漪,心中格外笃定。

“我信他。”

高纯熙确实没有让人失望。

她顶着城中沸沸扬扬的流言,面不改色地进出行宫,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把少帝的心笼络住了。

绛衣的宦臣策马出宫,将朱红的圣旨送到安国公府。

盛维桢瞥一眼上头四四方方的印泥,朝青柏低声吩咐两句。

暮色四合,一轮皎月冉冉挂起。

琼娘沐浴完,拉着霜朵在莲池旁赏月,便见那矜贵温润的世子爷伏在矮墙上,正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世兄几时做起了梁上君子?”

那女子巧笑倩兮,一双黑水银丸的明眸中满是狡黠调笑。她穿着清爽的襦裙,满头青丝披散在后,风鬟雾鬓、绰约多姿,让他心头鹿撞,不能自抑。

“阿姊与梁相家的四小姐有些交情,我已经托她为我陈情,这桩婚事我不会答允,你……你放心。”

“我从未不放心过。”

琼娘歪头瞧他一眼,迈着轻快的步子转回房中。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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